相比之下,四叔叔的心境倒是平和多了,因此三人同桌,倒也不多尴尬。
谈不上宾主尽欢,却也…….却也相安无事。有时候说起战事,我也因此从他们口中听得几句。
不过,大都是四叔叔不时说几句话,煌灼简单回应着。
“茼茼,煌灼歇在西厢,他今日才到梅庄,大约不识的路,你送送他吧。”
一晚上只顾闷头吃着饭菜,一句话也不曾开口的我,直到四叔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才知四叔叔和煌灼早用好晚膳。席上就我一人还闷头吃着。从碗筷间抬头,懵然地看了看四叔叔。
四叔叔对我温和一笑。
显然,他让我这么晚送煌灼回去歇息,不是我听错了。
便看着煌灼,煌灼他似乎看我已久,于是我口里包的满满的一口米饭,再也咽不下去。
让连翘掌灯,与我一道陪着煌灼回西厢。我想着这样总要随意些。连翘却瞪我一眼,将灯笼硬是塞给我。
无奈,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煌灼一语不发地走在我后面。而连翘,却故意离的我们一大段路程。
是哦,连连翘,都不忍心面对这样的煌灼哦。
我又何尝忍心?
却不得不面对。
还要没心没肺的面对!
我一路见树说树,见风说风,夸夸其谈,口上就没停过。煌灼始终一语不发;我只想尽管走完这段路程,好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舔舐流血的心口,是而走的很快。
煌灼却走的极慢。
时常我说着话说着话,见身后久无声息,回头一看,煌灼与我行走的距离落的老远。于是我又原地驻步,等到煌灼慢慢行过来了,又再度行走。没个片刻回头一看,因为自己行走的快,也或者是他行走的太慢,越来越慢,又与他落下了老远的距离。
终于有一次回头时,他由行走的极慢,到索性倚在一颗梅树上,不走了。
等了片刻,我不得不回转身去。
他的身体背靠着梅树,头也靠在梅树上,闭着目。神色苍白到虚无。我安慰自己,这是月光的作用。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十六呢。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煌灼,我们没有距离千里,我们近在咫尺,为什么比千里的距离还要远呢。煌灼,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像今晚的月亮这样圆满呢。
煌灼不动的身体,静止的神情都有如死物,终于粗缓地呼吸了一口,那阵微风chuī过,便像是在他有如死物的身体里注入了赖以生存下去的微弱生命。
微弱不打紧,活过来了就好,活过来了就好。
我仰脸看着天上明月,在他睁眼前,硬生生将就要滚下来的泪水bī回眼眶。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
他也没看我,或许眼中余光里有我。他微弱的生命缓和过来了后,就背向我,一手撑树,一手捂着胸口,俯身对着梅树树根新翻的松土吐着。
秽物吐出的声音,他的呻吟……..
我想不过去,想不过问,终于还是提着灯迈出了那一步。
站在他的身侧,将我的手绢递向他:“煌灼………”
他侧身看我,唇边犹自带着一点秽渍。他看着我,许久许久,终于,恍惚,犹如从另一个世界里传过来的声音问我:“吃了那么多,你不撑吗?”
明明那么调侃的话,为什么经由他说出来,声线那么低沉,那么克制的悲伤。
是哦,他吐的,一直是今晚吃的饭菜。
依他一向对食物不感兴趣,不大进食的饮食习惯来说,席上他心事重重,为了不泄露情绪,那么认真地用着膳食……..虽然吃的依旧不多,但依他一贯的饮食习惯来说,是撑的够难受的。
他如此问,我倒也有些感觉席上一直闷头吃着的我是有些撑,牵qiáng一笑,递着他没接的手绢。
他还是没接,手却慢慢放开一直依持着的梅树,直起身来。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问我:“你们的关系,我没感觉错吗?”这一次,虽然还是如前几次一样自欺欺人,却再qiáng撑不出丝毫的笑。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任何的话。
“是他bī迫你的吗?”
“不是!”我几乎条件反she地这么答道。
“那么――”他的目光如寒月的刃,直直地刺到我的眼底,似要将我的心也剖出来细细察看:“是你自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