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仆人不明白我何以如此布置,肯定私心里也觉得我太过胡闹,亵渎了四叔叔的灵堂了吧。可他们的家教那么地好,竟也惟命是从
灵堂布置了,该请的人也被我请来了。
四叔叔的所有仆人原就在此,灵堂前的大院子,差不多满满地站了一院子。
龙天羽、付神医应邀来了,李鹤和连翘也来了。
这诡异的灵堂是四叔叔的仆人们亲手布置的,他们已不觉得诧异了。龙天羽顶着鹅毛大雪初到,正想抱怨下这么大的雪,我一大清早就叫他过来做什么,他还要睡觉与高崇约会呢。可是,一见此情此景,一张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付神医,连翘和李鹤的反应亦是好不了许多。
注目到我的衣服,还好,他们松了一口气。我还是穿的丧服呢,没如红色的灵堂一样,穿什么红的艳的喜服。
不过,落目到我的手上,他们又都抽了口冷气。
我的手里,赫然抱着四叔叔的灵牌。
瞥眼见我一脸平静,俱都怪异地看着我。
李鹤一直呆愣地看着我,连翘和龙天羽倒是忍不住怪讶,想问我什么,却又不好打破如此诡谲的气氛。
时间便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
知道,最后应邀而来的煌灼。终于到来的煌灼。
啊,煌灼还是一如既往,一身洁净呢。
饱经了折磨苦楚的煌灼,诡谲的人心、无情的岁月不但没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练出更迷人的沉毅。纷扬的大雪飘下,他沐浴着漫天的雪花,闲散而来。
他对我笑着,慢慢走近。蔼然如云,淡定自若。
煌灼,煌灼,当你下一刻知道我的意图后,还可以这么淡定么?煌灼,你没看到漫天的雪花么?它们那么美,你沐浴着雪花到来的场景也是那么地美。甚至你还带着笑,眼底星星点点。
可是,还是让我感觉很凄凉呢。
雪花那么美,终究是白色的呢。白色的雪花,你沐浴着白色的雪花而来。
“我来了。”
院子里,灵堂里这么多人,他就是没有在意,只走到我面前,低眼看我,赴着昨晚的约。
我亦是笑着望着他。我的煌灼,我是这么地爱你。
他与我示意后,始才注意到周遭好多人,微微一笑,“怎么都在呢。”我要他赴的约会,不该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约会么?倒也无妨,他不以为意地淡笑。
可是再注意到白的红的灵堂呢,他还能不以为意么?
虽然猜不出我的意图,或许他不想去猜,只沉淀地,含笑地,像是一点也不经意地问起:“灵堂……这该是喜堂还是灵堂呢?”
便回应着他的话,平静雍容地望着他:“煌灼,这是四叔叔的灵堂,也是我和四叔叔的喜堂。”
他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慢慢收敛,看着我。
我既而说道:“煌灼,你不是要我给你答案吗?这就是答案。煌灼,今天是给四叔叔守灵的最后一天。明天,四叔叔就要下葬了。煌灼,我一直欠四叔叔一个婚礼,一个白族婚礼,我可能去不了南疆大理,不能和他完成白族婚礼。煌灼,我觉得就依周国婚俗成婚,你觉得呢?四叔叔已经离开了,这个婚礼也不需要三媒六聘,就把灵堂当作喜堂拜堂成亲吧。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场婚礼的见证人,煌灼,我和四叔叔缺一个主婚人,你为我们主婚,好吗?”
煌灼的身上气息流转,那样的冷。漫天的大雪也及不上他身上僵冷的分毫。
前一刻,他还是怀着期许悦然地来赴约的,这一刻,我就好像把他打到了地狱。
而先前听我说这是我和四叔叔的喜堂的其他人,四叔叔的仆人,付神医,李鹤,连翘和龙天羽已经由震惊以为开玩笑,到反应过来这是来真的了。
个个脸上风云变幻,他们不是当事人,却比煌灼这个当事人还要反应迅速。
龙天羽已经破口吼道:“茼茼,你开什么玩笑!!!”
得了四叔叔生前命令的仆人,早在我说出要与四叔叔的灵牌拜堂成亲后,就六神无主,青龙年五等人不善言辞,王嫂哭天抢地地过来劝说,眼里心里只有煌灼的我,怎听得王嫂他们劝诫的一句?
所有人都明白这种事的性质。
我不是与一个活人拜堂成亲,是与一个死人。
要嫁的,是一个死人。
与活人成亲,比如说没死的时候的四叔叔吧,比如说龙御夜吧。煌灼都还有机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