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咦道：“刚才还没有醒呢，郡……小姐来的还真是时候。”

冬走到男子面前，与男子道：“是我家小姐救了你。”

男子望着我，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露在丝被外面薄而坚定的唇，倒是与他这么重的伤，呻-吟一声都无的性子很是匹配，只是那飞走了魂魄，看着我发怔恍惚的神情引得冬不悦，冬叫醒他道：“看什么看，才从鬼门关拣回了性命，便妄图贪恋我家小姐的容貌！”

男子终是回神，霎眼垂头，神情极是láng狈，“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的唇因为伤重而gān裂，许久不说话，发出的声音也很是嘶哑可怖。

第26章 明月趺苏

“chūn，你去煮些白粥，这位公子昏迷半月，久不进食，对伤势毫无益处。”

“不用了。姑娘救命之恩，我他日再报，我在姑娘家中已经卧养半月，再耽搁下去只会牵连姑娘。我现在就离开。”我的话音才落，男子虚弱而淡漠的声音已接下话，男子撑身欲起chuáng，不想牵动伤口，他捂胸皱眉，瞬时已是大汗淋漓，便是疼痛难忍，他也并没放弃，依是qiáng撑着起身，然掀被的那一刻，他见到丝被下的自己光-luǒ着上身，倏地满面通红血脉贲-张，喘着气，重重地卧倒在chuáng上。

我与chūn夏秋冬一见他露出的光-luǒ上身，已是背转身去。chūn、夏和秋羞窘如chuáng上男子，倒是对男子没好脸色的冬噗嗤一口笑出声来。

男子更见窘迫，躺在chuáng上气息不稳。

我也想笑，到底忍住了，语气平稳道：“是我疏忽了，那日为公子疗伤剪碎了公子衣物，今日上山，也没给公子带替换衣物。公子且稍等。”我看chūn夏，chūn夏会意，取来一匹墨色衣料。那日救男子时，男子的身量我还有印象，量尺比画三五下，缂剪熟稔剪裁，缂机作缝，变戏法般，眨眼功夫一件男子成衣已经捻在手中。

这是最简单最省时的一种裁衣方法，在家时为父兄做过衣裳，jīng致的，抑或这种简便的。然往日即使为父兄做这等简便衣服，我也要费上一柱香的功夫，便是对父兄身材熟悉，我也要费时那么久；chuáng上的男子，不过是那日救他时对他身形有些印象，却堪堪裁衣如此jīng准，仿佛为他做衣服是我天生就会的事。

男子本来的目光流连于身上缠绕的纱布，意识到我不仅救下了他安置了他，还为他光-luǒ的上身疗伤，静漠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然后目光投注于我，目睹我裁衣，却被熟稔连贯的手法，以及我手上的成衣吸附住了，分明很是惊诧，目光却不带什么感情的样子，冷冷淡淡的，波澜不惊。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突厥人，倒像是我中原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冬接过我手中衣物送到他处，他穿衣服的时候，我们候在外面，清楚听到他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处，换衣时每一个伸展动作都割裂着伤口，几乎将他的体力抽空。他换好衣服，躺在chuáng上大口喘气，冷汗和伤口涔出的鲜血几乎洇湿才穿上身的衣服。我看向chūn，chūn会意，退下与他熬粥去了。

经过这番折腾，并没消却他离去的意志，他又撑身起chuáng，突然想起什么，目光戒备地看向我：“姑娘，我的剑呢？”

我看他道：“我收起来了。”

男子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剑穗上那枚蓝玉可还在？”

我应道：“还在。不过那枚蓝玉我甚是喜欢，想向公子讨要此物。”

男子的目光陡转幽深，“姑娘身边的两位侍女身手都是不俗，在下想请问姑娘身份。”

我问道：“你在戒备我？”

男子低了些声，“对不起。实是二十年来，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算计我，防不胜防，我出于习惯，所以才戒备姑娘。姑娘救了我性命，便是置我于死地，我也无话可说。——那枚蓝玉，姑娘既是喜欢，我就当报答姑娘救命之恩，送与姑娘。”

男子看我道：“我叫趺苏。”

“趺苏？”我笑问道：“就是剑鞘上镌刻的那两个突厥文字？”

男子道：“姑娘当真博学。”

我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蓝玉既为公子不舍之物，我不会觊觎。我也没有想置公子于死地，不过公子伤势未愈，不适宜此时离开，外面追杀公子的官兵，公子伤重之下如何抵御？此地偏安一隅，公子倒是可以暂避些时日。公子伤好后，便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