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趺苏惊惶的面庞,方寸大乱的神态举止,我胸腔阻塞,呼吸瞬间停住,手紧紧抠着幕帏,甚至要将身体往维系幕帏的柱子上倾一倾,使全身的重量压在那上面,才能勉qiáng维持往站立的姿势。
是他,是他没错。
他惊惶,他方寸大乱,因为他做了对不起汝阳王府,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皇上!”一位臣子上前一步,迷惑地望了一眼趺苏因‘汝阳王府‘这四个字产生的一系列不正常反应,上奏道:“明月郡主与丞相好事将近,今日她片面之辞怕是不足为信,皇上还是再与丞相求证求证,测度测度丞相献美的心意是否属实,或者让丞相大人再考虑考虑,免得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君臣和睦关系。”
我认得这位大臣是翰林院的一位老学士,年逾花甲,几朝为官,在朝中是有一些地人位的,然其人行事谨小慎微,这番多方面考虑的谏言倒像是他才能会说出来的。
可惜,此刻趺苏根本就没去思考与南宫绝之间的君臣关系,或者其他一切利益与利害。在知道我是汝阳王府明月郡主的一,他满心里惶然的,就都是我的身份了。
殿内七八位大臣,正所谓谏言不到帝王心坎里,正是指的他舞了。这七八位大臣,老者占了多半,大凡朝中有名的道学家、卫道者。仅有的那么两三位年轻大臣,也是出了名的迂腐顽化。这下我倒是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他们集结求见趺苏,‘声势这么浩大‘、’这么严肃严谨‘地要面呈的是什么问题了,不外乎我没立贞洁牌坊,与他人有染早不清白gān净,已与丞相无媒敬合更是不能进入皇家内院,做不得帝妃之类的话,也难怪趺苏先前那般震怒了。
而他们并不知趺苏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事,自然没刻意秉明,趺苏此刻骤然叱呼出我的身份,又显得那般错乱惊惶,显然是臣子舞与趺苏进着言,不可避免地扯到我的身份上去了。
因着不知道,臣子们并不对我的身份做出解释,或者对趺苏之于我莫名的反应做出疑问,只是纷纷眉目间显露出一些迷惑不解,惊疑过后,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着先前的话题,一个接一个地进谏了。
“皇上!”亦是一位老臣进言,反驳着先前那位老学士的话:“吴大人言之差矣,就算明月郡主真为丞相大人诚心进献,皇上也受收不得。早在汝阳王府事发后,明月郡主就声名儿láng藉,我朝百善考为先,这样的女子贵为帝妃教人心中不服,也令臣民忧心皇家,终日惶惶不安呐!”老臣颇是面生,我不认得是谁,但观其相貌,天庭饱满,眼神矍铄,绝非池中之物。现令梁国朝堂之人并没有他这号人物,想来是前朝那位宝刀忆老的元老吧。而今日花朝盛节,隐退长迈会出现在皇宫,也合情合理。
果然是威信依旧,立时便有一位大臣想也不想地附和道:“嵩大人言之极是啊!”
原来是以忠贤闻名的嵩大人。父王素常与我推崇他,只是对他过余的忠贤不虞苟同。大有‘余忠余贤’是‘愚忠愚贤’的评判。往日不明白父王的,今日倒是有点懂得了。虽说今日集结面圣的都是以迂腐顽化著称的道学家,卫道者,他在其中,算不得突兀,但勋名考臣跻身其列,兀自自降身份了!年逾古稀而不服老认老,尚可赞叹意气可嘉;恁地挑拣也不挑拣,见一破事就牛鼻子似地住里钻,以此显示自己虽老益壮犹有建树,就是自己不要脸面,白白让我一小辈瞧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