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听完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虽是不入流的法子,但你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他们bī得太急,你也不会出此下策。再说,你跟李三娘定的文书是双方自愿的,也没人bī着她签,谁能拿这事儿来寻你的麻烦?这事儿我管定了,但这银子我不能要,你们娘儿俩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给一截就少一截,省着些用吧。”
镇长说什么也不肯要丽娘的银子。
丽娘心中感动,噙着泪道:“镇长大人,这些银子您先拿着吧,日后要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您若是不收,丽娘以后惹了麻烦给人欺负了,也不好意思再来找您帮忙了。”
丽娘都这样说了,镇长只得收起银票,摇头叹气道:“哎,你这闺女,罢了,我便腆着老脸收下,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有事叫人来知会一声便是。”
丽娘连连点头,送走了镇长,然后掩上院门往堂屋走去。
还在院子里便听见李三娘歇斯底里的哭喊:“是丽娘把这些东西分给我的,你们不能抢,我和她是立了文书的。”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屋里闹得有多厉害了。
丽娘只觉得脑仁一跳一跳地疼着,沉着脸进了堂屋,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发的老祖母正脸色yīn沉地坐在堂屋的主位上,眼瞅着底下伯娘和李三娘打成了一团。
“住手!这里先前还是我爹的灵堂,你们要在这里gān什么?”
丽娘吼这一嗓子总算是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疯婆子给镇住了,两人停了手,李三娘护着肚子和怀里的银票退了几步,小声嘟囔道:“这泼妇要抢我的东西。”
伯娘见到来了正主,顿时气势汹汹地指着丽娘骂道:“你个败家子娘们儿,你爹尸骨未寒,你怎么敢把他的家业jiāo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妾?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大的家业,你不给你大伯和你堂哥,你jiāo给这么一个下贱玩意儿?”
丽娘没有搭理伯娘的责问,倒是把视线落在了祖母的身上,满心以为爹爹尸骨未寒,祖母会看在他的面上,护一护自己,哪怕只是替她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却不料祖母看她的目光竟是透着埋怨和不喜,还有隐隐的愤怒。
丽娘被她那近乎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阵酸楚。
不管自己再怎么聪慧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女儿的事实,兴许在祖母的眼里,只有大伯家的郑宏和郑拓两兄弟才是她的亲孙子,而自己不过是别人家的媳妇罢了。
如今爹爹刚去,娘亲尚在病中,祖母却不问缘由,任凭伯娘欺负自己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丽娘只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疲倦和忙乱似乎在这一瞬间里失去了意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祖母和咄咄bī人的伯娘,丽娘冷笑道:“有什么好争的?我爹走之前可是欠了李县令一万两银子呢,伯娘以为这宅子和铺子能值一万两银子么?人家李姨娘答应了要替我爹还这笔钱,你们争的什么?难道伯娘也想替我爹还那一万两银子?”
丽娘的话不啻一记闷雷,把在场三人悉数轰了个眼冒金星手脚发麻,伯娘和祖母倒还好些,只是脸色难看而已,李三娘却是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
丽娘不想看到那三个面如死灰的女人,转身便去了柳眉的房里。
这地方真住不得了。
丽娘不明白,明明房子还是那座房子,人也差不多还是那几个人,为什么只是爹爹不在了,原本和和美美的家,竟然会一下子破碎成这般模样?
丽娘在柳眉的门外站了好一阵,这才擦gān了脸上的眼泪,掀开帘子进了屋。
屋里姥爷一家都还在,娘亲此时也已经醒了,正斜靠在chuáng头上握着姥姥的手哀哀地啼哭着。
丽娘忍着心中的酸楚,qiáng作镇定地问道:“娘,您的身子好些了吗?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换个地方住,说不定心里能好过一些。”
柳眉止住呜咽看向丽娘,摇头道:“这里是你爹买的宅子,我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丽娘咬了咬嘴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脆弱的娘亲解释。
姥爷不忍丽娘小小年纪便独自承受那些连大人都承受不起的风雨,厉声道:“眉娘,这不是你该任性的时候,你以为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丽娘会想到搬出去住?你倒是容易,只管哭得死去活来,你看看丽娘,这孩子两天不到憔悴成什么样儿了?这些事情原本该你这个做娘亲的操心,你却把担子撂给这么点儿大一个孩子,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