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回到了昔年的金枝雀花下,周围都是惨叫声和步步bī近的敌人,她却毫无挣脱的力量——一瞬间,她只哭得全身颤抖。
“怎么了?”廊下忽然红影闪动,那个本来应该守礼呆在马上的人掠了过来,关切地问。
是新郎。南宫无垢。
流硃转头看见他,有些惊惧地倒退了一步——那样依稀熟稔的面容近在咫尺,然而眼眸中却带着某种完全看不出是刻意装出的关切,殷殷询问。
他不认得她了罢?早就不记得那个金枝雀花下蓬头乱发的女孩了罢?
如今他来迎娶的,只是一个成年后奉命要接受的、听雪楼的女铸剑师。
他已忘记过去……而她呢?
“南宫公子不必吃惊,只是哭嫁而已……”在僵持的时候,阿靖微笑起来,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新郎,淡淡道,“这是个老规矩,不是吗?”
“哦……”新郎有些莫名的放开了手,心疼的看着痛哭的新娘子,拿起喜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回头招过女傧相:“快扶她上轿!”
流硃茫然的随人回过身,任凭伴娘拉着,向迎亲的花轿走去。
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死,却又眷恋着什么;想要复仇,却知道那已经是散去的烟云……靖姑娘拿走了她的金簪,以后,她又该怎么办?再铸一枝来刺杀自己的夫婿么?还是…还是就这样将错就错?
不等她将这件事想清楚,女傧相搀扶着她进了轿子,轿夫抬起了轿,启程。
大群迎亲的人,chuīchuī打打的向楼外走去。
在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她感觉一旁骑在马上的新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如此的相似:漆黑,不见底,没有丝毫的喜怒。就宛如——
六年前,那个少年看着金枝雀花下挣扎的女孩。
“你都做了些什么?”南宫无垢在的时候不便多说,此刻迎亲队伍一启程,萧忆情的怒火便已然压抑不住,转头望着身侧的绯衣女子,“想坏了我大事么,阿靖?”
“放心好了,殷流硃报仇心切,大约还会再铸一枝簪子的。”阿靖漠然地将那一支簪子收起,小心地避开尖利的末端,“我只是想拖一拖时间。”
“为什么?”听雪楼主蹙眉。
“她十岁开始为你铸剑,没有过一刻自由。”阿靖冷冷道,冷睨了他一眼,“你就稍微松松手,让她在有生之年喘上一口气又如何?”
“你——”萧忆情忍不住脸上色变。片刻,他换了个表情,苦笑着叹气:“真是一厢情愿啊……其实,这反而是害了她了。”
看着走到门边的迎亲队伍,他的眼色忽然如同刀锋一般寒冷,冷笑。
“怎么说?”阿靖心下一惊,忽然也有不祥的预感。似乎……从一开始,南宫世家对于结亲的态度,就是太过于赞同了些——即使是南宫无垢权衡利弊后不敢拂逆听雪楼主的意思,但是无论怎么说,以他的脾气,也不该表现得如此顺从!
“你没看出来么?”萧忆情微微摇头,站在白楼上负手看着浩浩dàngdàng的迎亲队伍,意味深长:“这么浩大的迎亲队伍……还真是给足了听雪楼面子啊……”
“你是说——”阿靖大惊,蓦然抬头,耳边忽然听到了兵刀之声!
“唰,唰,唰!”迎亲的队伍忽然停下,chuī打的,抬轿的,丫鬟,傧相,一齐扔掉器具,不知从哪里迅速抽出了雪亮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