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里,完全换了一副崭新的模样,只有把手还是沉重的镏金玫瑰,仿佛被某种利器砍中过,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缺口。
这个亨利一世时代遗留下的柜子,对他而言熟悉得就像摇篮一样——从小,这里是他们兄妹两人捉迷藏时的隐身地,也是相互舔伤口和倾诉的地方,是他们的庇护所和安全港,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们都会双双躲进去,任凭外面的侍女找得天翻地覆。
这是一个对他们而言意义深远的柜子——以至于阿黛尔远嫁高黎时都将其带在身边。
而这一次,也是同样。
西泽尔叹了口气,伸出手握紧了那个把手,缓缓转动——镏金玫瑰的把手在冷月下闪出一道微弱的冷光,仿佛是黑暗里的某只眼睛忽地睁开了。柜门悄然打开。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yīn冷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翡冷翠三月的风在chuī拂,他伸出手拉开了门,然后,就在柜子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柜子一打开,里面就she出了耀眼的光芒——那是无数珍珠和钻石发出的光芒。盛装的阿黛尔正躲在这里面,裹着一件坠满钻石的洁白礼服,宛如一个孩子一样抱着膝盖坐着,赤着脚,将脸深深地埋在了膝上,一动不动。
她在他打开柜子的时候没有抬头,仿佛知道他一定能找到。
“出来吧——阿黛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到她的模样,西泽尔叹了口气,“病都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如果我不来找你是不是你就不出来呢?”
然而,她还是没动。
西泽尔有些不安,几乎想qiáng行扳起她的身子:“怎么了?你在哭么?”
“哥哥,我又看到了她……那个莉卡。”她忽然扬起了脸,带着一种惊惧的神情看着他,“你记得么?母亲的那个侍女,褐色头发的莉卡。”
“她不是被关在疯人院了么?”他有些愕然。
“不,不,她回来了……今天在花园里,她追着我,诅咒我,说我是魔鬼的孩子。”阿黛尔颤声,“你知道么?她、她竟然唱起了那首歌!那首歌!”
西泽尔蹙起了眉头:“别理她,她只是个疯子。”
阿黛尔用力摇头,神经质的颤抖:“不……她不是疯子,她说的都是真的!哥哥,哥哥,她、她说‘大胤就要亡了’!——天啊,在我嫁到高黎国之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结果高黎真的在一年后就灭亡了!”
“阿黛尔,”看到她的情绪逐渐绷紧,西泽尔连忙安抚,“你先出来吧。”
“不,我不出来……我害怕。”穿着嫁衣的少女却执拗地躲在那个柜子里。僵持了片刻,她忽然仰起头看着黑暗的柜顶,用一种奇特的音调,吐出一段曲子来——
“那王后的头颅在火里歌唱……”
奇特的旋律仿佛能让空气瞬间冻结。在歌声响起的刹那,西泽尔的脸色不自禁地变了,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定定看着在柜子里的妹妹。
阿黛尔赤足穿着嫁衣,抱膝坐在柜子里歌唱:“她说诸王都将死去,魔鬼的孩子被杀死在圣像旁……她说诸王都将死去,魔鬼的孩子被杀死在圣像旁……”她抬头盯着柜顶某处,眼神渐渐涣散,仿佛中了魔一样一直一直的反复歌唱下去。
歌声在空旷的镜宫里回dàng。
“出来,阿黛尔!”他再也无法忍受,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妹妹粗bào地从柜子里拖了出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