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睛在凝视着她,坚忍而沉默
,仿佛墨色的星辰,他一手托起自己的头,在耳边低声呼唤,另一只手此刻正停留在自己的后
颈上,粗糙而微凉。
“墨宸?”她舒了一口气,喃喃,“是你?”
看到她醒来,白墨宸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将视线从她颈后转开,替她掩上了被子,低声:“
怎么,又做噩梦了?”
“嗯,”她疲惫地笑了一笑,咳嗽着,“我哥呢?”
“他?”白墨宸顿了一顿,道,“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急着走了。”
“走了?”殷夜来有些惊诧,“他自己还带着伤呢!有什么事这么急?——方才他和你都说了
些什么,连我也要避着?”
“没什么,就是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听说裕兴钱庄那边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匆匆忙忙地走了
。”白墨宸按照清欢jiāo代的话回答,避开了真相,安抚她,“你也知道,他这个家伙爱财如命
,一刻也放不下手边的生意。”
“噢?”殷夜来蹙起眉头,想了想,“也是。”
“你尽管放心,好好休息。”白墨宸扶着她躺下,想了想,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等你睡
着了我再走。”
她怔了一下:很多时候,墨宸只喜欢亲吻她的额头。风尘经年,她已经不是昔年那个纯情少女
了,自然能体会出那是一个温柔沉默、却并不含任何欲望的安慰之吻,仿佛是一个兄长溺爱着
自己的妹妹,而不像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的恋人。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叹了口气:“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却不能好好陪你。”
“养好身子,来日方长。”他重新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了被角。“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显然“来日方长”四个字触动了她内心微妙的地方,沉默了片刻,她仰起头看着他:“你又要
赶着去办事么?能陪我说会儿话么?”
白墨宸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说什么呢?”他笑了笑,有些笨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一直是个不善于和女人相处的人。天性沉默,生平所熟悉的女人除了名义上的妻子之外
就只有殷夜来。平日里都是和几十万的男人们在战场上厮杀来去,一旦坐了下来,真的不知道
该怎样安慰一个伤病中的女人。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找到了一句话:“对了,我寄给你的珊瑚,收到了么?”
“收到了,”殷夜来笑了笑,露出愉悦的表情,“已经拿到玲珑阁去制作了——本来还想戴上
它给你洗尘接风,不料你竟回来得这般突然。”
“没关系,等我下一次来,一定就可以看到了。”他不善言辞地喃喃说了一句,便又不知道该
说什么了。他坐在榻边,将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视线却落在她颈后。殷夜来并没有察觉,
只是靠在他的手臂上,如家常一般絮絮说了一些闲话。
“知道么?沙嫩刚吃了官司。”她闭着眼睛,“她差点把婢女给活活打死了。”
“为什么?”他顺着她的语气问。
“为了男人呗。”她笑了一笑,“她有个相熟的恩客,来往也有快十年了。那天沙嫩想留他过
夜,可那个男人推辞说有事要走,她也只好怏怏地放了——后来你知道怎么着?”
“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看着她白皙的脖子。
是的……那里有一颗朱砂痣,一如清欢所描绘的那样!而且,在她方才的噩梦里,他清楚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