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黑色军队留下五十人在城门处守着,其他人顺着硕城街道方向而去,手中提着锋利的刀,在月色下显得寒气bī人。
这样的一幕,同时发生在硕城另外一个城门处,黑衣军队以五人为一组,有秩序地爬进人们的院子里,灵巧地顶开房间门,趁夜摸黑进去,对着chuáng榻方向就是一捅!
有年纪不足五岁的幼童,他们就会把孩子摇醒,然后哄着他们说话。
幼童不知事,不知道身边父母兄姐身上流出的血迹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半夜有人持刀闯进自己家意味什么,他们只会懵懵懂懂地跟着黑衣人的说话。
黑衣人说完又问了一遍:"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幼童还是记得前一刻他说的话,回答说:"坻戎人,你们是坻戎人……"
黑衣人满意点头,其他四人检查完确定没有遗漏后,五人又整齐退出去,奔往下一家。
天边微微泛红,整个硕城前所未有的安静,公jī们照例"哦哦哦"地报晓,狗儿们也从窝里跑出来在街道上嬉戏打闹,不时有母jī带着一大串小jī在地里漫步,看起来十分安详。
城门外挑着担等着进城的人们都挺纳罕,往日公jī报晓就差不多会开的城门,今日怎么天边大亮了还没开而且里面竟然一点人声都没听见,一点不像往日热闹的硕城,还真是奇怪啊。
然而他们注定等不到里面的人来开门了,因为这座边陲县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人们见城门久不开,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没谁敢撞门进去,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乡下去了。
然而这种情况一连两日都是这样,人们再也忍不住把城门撞开了,里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再往人家里一去,除了看见饿的嗷嗷叫的小孩子,就只有一个个倒在chuáng榻上闭着眼死去的人们,惊叫声让这座死城有了一丝声息。
……
管辖阳、硕等十二城的燕州衙门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满脸大汗地说着什么,旁边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都一脸愤怒。
三十岁年轻点的男人义愤填膺地说道:"硕城两万百姓被屠戮殆净,坻戎此举简直惨无人道,还望孙刺史一定要禀明陛下,还硕城百姓一个公道啊!"
一身刺史官服的男人点点头,眉梢上的黑痣像是皱起来了:"这事本官一定派人快马加鞭禀告陛下,余下的还是等陛下圣旨下来之后再说吧。"
年轻点的男人得到了答复,才满意地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后,孙刺史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了,他身边的燕州长史看着年轻男人离去的方向,讽刺一笑:"燕州十二城,唯有他这个县令不听您使唤,上赶着来报告硕城被屠的事情,没见到其他十一城的县令没一个做声的吗难不成当人家傻,全都不知道"
孙刺史摆摆手,制止了燕州长史的话:"哎,别这么说。他这也是书生意气,满腔热血报国,这是好事。"
燕州长史躬身应唯,然后看着八风不动的燕州孙刺史,揣摩了下他的心思说道:"等什么时候,下官找个机会把他调离燕州"
"燕州苦寒,时常与坻戎jiāo战。"孙刺史伸手摸了摸自己眉梢上的黑痣,摇头说道:"和读书人合不来啊。"
说完孙刺史就拿起一份空的奏疏写了起来。
燕州长史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恭敬地告退下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四天后,正值正月十五。
万里之外的大兴城,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
辰时,又到了朔望朝参时,太极殿上设黼扆、蹑席、熏炉、香案,依时陈列仪仗。
三声洪亮的鞭响过后,文武百官皆肃穆而立。
随后,皇帝身穿明huáng冕服,金饰制式,头戴翼善冠缓步而出,于御座上就位。百官在典仪唱赞下行再拜之礼,山呼万岁。
因程家举族被灭,程岳蓬出任的中书令一职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任职,所以现在朝廷大小事宜都是由六部尚书直接向皇帝禀陈。
众位官员照例说了些恭维的话后,就开始汇报各地大小事情。
其中户部尚书说了楚州去岁收成渐长,充盈了国库的喜事,并说一切有赖楚王元瑜的功劳。
工部尚书又说了魏州去年加固了堤坝,日前魏王殿下元琅提jiāo申请,希望开工修建水利工程,以保魏州万年平安。
元祀都漠然地听了,却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咳嗽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