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碌了一段时间,转瞬就到了元朔十五年三月十五的日子,一道圣旨传到了钱府。
彼时元瑕又不在钱府,传旨的侍人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元瑕回来,又不能不宣旨就回皇宫,于是就问太子妃何在,想要让太子妃代太子领了圣旨,自己好早日回大兴城复旨。
可是钱府上上下下都只知道太子有个宠爱入骨的侧室郑夫人,根本不知道太子妃在哪儿,只能将这情况告诉了传旨的侍人。
这侍人也急,后来又等了两天,见还没有一个主事的出来,只好先把圣旨jiāo给了杏娘。
杏娘本以为是对太子的处置下来了,打开一看原来是皇帝下诏,下个月的万寿节传三个儿子回京,要太子即刻准备返回大兴城的旨意,并没有提及元瑕私自屯兵一万的事情。
这样一想杏娘稍微松了一口气,拿着圣旨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路上还不停琢磨着,按照正常速度,从硕城到大兴城要一个半月,快马加鞭大概半个多月,确实应该通知元瑕,叫他早点启程出发。
想着元瑕要是去了大兴城,可能就不会回到这偏远的燕州了,杏娘的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解脱的松快,又有不舍的纠结,真真是惆怅满怀啊!
带着复杂的心情进入房间,杏娘还长长叹了一声气。
叹气声引起了房里那人注意,他平静地问:"何事伤怀"
杏娘摇着头说道:"有缘无分,大抵如此吧。"
说完,杏娘立刻警醒过来,自己竟然在陌生人面前说了话,完全忘记了自己又瞎又哑的伪装!
"既然有缘无分,那就当过水无痕,全忘了吧。"
房间里那人说着,怀里抱了一个十个来月大的小娃娃走了出来,面容冷峻的一如既往。
"玮儿的眼睛像极了你。"说完,那人取下杏娘头上戴的月牙色帷帽,眼神幽暗深邃,"不是吗,卿卿"
杏娘手里的圣旨"咯噔"一下掉在地上,呆愣地任由那个男人将吻印在了自己的眼眸上,就像一个真的哑巴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天后,元瑕匆匆忙忙从岘镇赶回硕城,迫不及待地想抱一抱自己的大宝贝,然后好好哄哄她。
然而等他回到钱府,翻了遍都没见到她的踪迹。叫来下人一问,他竟得到郑夫人和小郎君在三天前就失踪了的消息。
当夜,钱府上下被血洗,仆人婢女无一幸免。
唯有郑夫人手下的几个仆人婢女,被元瑕带回了阳城的太子府,才得以逃过一劫。
沐浴着血色,元瑕的脸上露出如沐chūn风的笑容,眼睛里的晦涩却越加浓厚,他想起了大名寺住持的签词:
"临风冒雨燕作垒,到头垒坏复需坭。割肉喂鹰终成果,破镜重圆无可期。"
若天要阻我,我必逆天;若神要拦我,我定弑神!
打开手里明huáng的圣旨,元瑕眼中唯一的一抹暖色都消逝殆尽,余下的只有沉沉的黑暗。
暗夜里,锁链打开的声音响起,牢笼里禁锢许久的恶鬼,被放了出来。
☆、万寿朝会
元朔十五年chūn,四月中旬,整个大兴城因为要迎接当今陛下四十岁生辰万寿节,用彩画布匹将主要街道装饰的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
而太极宫里的装饰,也早就布置的与平时大不一样。
要说起来,当今陛下虽然已经登基十几年,但是对于自己的生辰寿宴从不在意。今年不知怎么的,竟然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准备起来了。
在四月二十这天清晨,太极宫的宫门早早地就打开了,文武百官整齐有序地进入太极殿,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官员十分引人注意。
虽然襄朝并没有律法规定,出入朝堂的官员必须仪表堂堂,但是这种坐着轮椅上朝的例子还就只有这一个了。
这个坐着轮椅,脸上甚至还有烙印伤疤,身穿绯色官袍的男人,正是礼部员外郎柳玉桢。身为礼部尚书之子,这两年因为受到皇帝看中而进了官位,如今已位至正五品,晋升速度之快在本朝也算少见。
此时柳玉桢跟在柳父后面,两人轻声商量着什么。只听见柳玉桢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阿耶,前几天陛下突然下令,着令礼部挑选良辰吉日举办封后大典事宜,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真有些奇怪。”
柳父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回答道:“自从先程皇后薨逝已有十年,后位空悬,自然应该择一女立为皇后,从此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表率。”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