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宣冲拉着卓文杰走到一个四周无人的案几。
象征性的斟酒后,压低了声音,
“卓兄,汝怎么看。”
卓文杰面无表情,淡淡回答道,
“筹钱。”
“君这是打算购买那个所谓的债券?”
“只是把钱借出去罢了,他又不是还不起。”卓文杰坦然笑道,“别忘了,他背后站着的人是陛下。如果真的如其所言,曲辕犁被朝廷给予垄断经营特权,吾这笔投资,稳赚不亏。”
任宣冲沉默片刻,“既然兄长有这个兴趣,小弟也奉陪!卓氏打算购买多少?”
卓文杰扭头看了看左右。
见无人注视之后,用手指蘸了蘸酒樽中的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数字--“一”。
展示结束,快速擦了擦,把痕迹抹去。
任宣冲倒吸一口凉气,“卓氏好大的手笔,竟然想独占二成。”
“这数字已经很少了。”卓文杰面无表情,“程氏让人来闹事,无非就两种用意:一为打探消息,二来恶心我卓氏。”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无人搀扶的张柯驼,抿嘴一笑,
“如程氏所愿,目的达到了。以他们家的性格,应该不会再参与‘手下败将’的聚会。因此,川蜀之地的曲辕犁经营权,没人和我抢。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投入这个数。”卓文杰又指了指刚才被擦掉文字的地方。
任宣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考虑到自己的情况,抬头,道:“敢问卓氏在临淄有多少资金?”
“此地乃大汉重城之一,资金量不少于这个数。”卓文杰没有隐瞒,笑嘻嘻地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不愧是大汉首富。”任宣冲深吸一口气,“吾想拜托卓氏一件事。”
“说吧,借多少。”卓文杰拿起酒樽,抿了一口。
“兄长看出来了?”任宣冲苦笑。
“这么明显地暗示,我岂能不懂?不过先说好,太多,我可拿不出来。”
“不多,吾只要一百五十金!”
卓文杰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虽然刚才揭露的财产数有水分,但,水分并不大。
任氏提出的这个数字,很可能让卓氏的资金周转不灵。
况且……自己可是只打算买一百啊。
“兄长别误会,吾除了买债券之外,还想买下曲辕犁、耧车、水力大纺车的授权。”
任宣冲急忙捧起酒樽,解释,
“一个犁的授权,就在五十金左右,后两者,恐怕也少不到哪里去。我任氏的主要经营地在关内,临淄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这样啊。”卓文杰哦了一声,点点头,“两天后,我会令人备好金饼,一同带来,君带好契约就行了。”
“多谢!
”任宣冲放下酒樽,蹭地站起来,拱手作揖。
“时候不早,小弟得去筹备资金了,且今晚、明天还要去见证效果。效果不佳,吾可不会买账。先行告辞。”
“请!”
随着任宣冲的离去,越来越多的商贾开始从这里离开。
他们都要去准备投资买债券的事情了。
……
酉时。
天色昏暗,暗黄的太阳挂在正西偏北的位置,摇摇欲坠。
火红的晚霞给湛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彩纱。
几十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河边。
衣着秀丽,口音不同的商贾们都围在一个用石块垒起来,低矮围墙外。
围墙内部是一根根插进地面,支撑着内侧墙壁的木头。
再往里,则是是一个体型巨大,正在“嘎吱,嘎吱”响的机器。
机器后端,是一个被水推着的轮子。
随着轮子的转动,机器上,一根根异常纤细的麻线,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产出来。
机子旁,是数名收拾纱线的妇女。
她们都是临淄附近,有名有姓的善于纺纱者。
见到有如此机器,激动的脸色通红。
卓文杰与任宣冲凑在一块,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凝望里面的情况。
师况惊呼的声音,从其身前靠近矮墙的位置传来。
……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纺纱机!”
“有此物,我师家焉能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