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便也垂下头去:“陈姐姐这份淡然、超脱,总也是我学不会的,叫我敬佩。”
婉嫔倒笑了:“听你说的,倒好像你跟我一个年岁了似的。你可别忘了,我好歹大了你十一岁去;待得你十一年后,定然会比我看得更远,心思更沉静了去。”
婉兮挑眸望住婉嫔:“其实听起来,陈阁老的过失也并不严重。这会子皇上发了这个脾气,其实还是悬心大金川战事所致。”
婉兮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每次要紧的关口,都是蒙陈姐姐指点。总遗憾无以为报,故此这回……让小妹向皇上替陈阁老求两句情吧?”
婉嫔抬眸定定望住婉兮,眼中也是缓缓浮起泪雾,却终究还是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不必求情,更不必在这会子跟皇上提起这话。否则这会子说不定皇上会迁怒了,若连累到你,我这颗心如何能平安?”
婉兮垂下头去:“可是我这些年蒙姐姐照顾,我便总觉无法袖手旁观。”
婉嫔轻笑:“别急,若皇上当真处置不当,皇上自己冷静下来,自然会扳正过来。”
婉嫔拉住婉兮的手:“你我曾是母家的女儿,可是进了宫,便只是皇上的嫔妃。不光为我,便也是你自己,将来无论你母家如何,你也不要求情。”
第1153章 这是要活活打死啊(1更)
十二月二十四,皇帝即将封印,预备过年。
按说从封印之时起,皇帝和京中各衙署都停止办公,等过完年再重新启印。
从这一天起,宫里就开始正式预备着过年。婉兮欢欢喜喜等着皇上从前朝回来。
虽然明白,这一年的过年,即便皇上封印,却也不可能不办公。毕竟傅恒刚到大金川,皇上还在等着大金川的战报。只要傅恒有折子送来,皇上必定即便夜半也要起来会同军机大臣一同办公。
但是总归……是要过年了啊,婉兮想着能趁着过年的气氛,叫皇上能放松下来些。
便是九阿哥那一头的话,她也想趁着过年时候,皇家父子团聚,这便悄悄说过去。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掌灯了,皇上还没回来。
婉兮心下明白,前朝怕是又有事了。
婉兮放心不下皇上,这便悄悄嘱咐了毛团儿,叫去打听一回。
毛团儿也去了不短的时辰,待得回来,夜色已经尽数遮蔽了天地。宫内的红灯虽尽力燃烧着,却没能照穿了夜色去。
婉兮瞟了毛团儿一眼,便垂下眼帘去:“出事儿了。你说就是。”
国有大金川之事,后宫有景仁宫之乱,婉兮这会子倒想:还能出什么事儿去?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两件更为要紧?
她这两件都扛过来了,又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毛团儿却在婉兮面前撩袍,双膝跪倒:“主子……”
一张嘴,毛团儿的嗓音都是颤的,眼圈儿已是红了。
婉兮不由得停下手中的针线。
大过年的,宫里的针线活就格外多,宫里人自己做新衣裳、纳新鞋不说,还总有些要送礼的用项。婉兮的针线虽说不甚好,可是关键时刻还能充一份儿心意去。
况且,三月玉壶就要出宫了。这永寿宫已经相当于玉壶的娘家,她就相当于玉壶的娘家大家长,故此她总想着能亲手替玉壶做几件嫁妆去。
今儿是皇上前朝封印的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只能做到今日。过了今日,忙着过年不说,大年下的也都忌讳动针线,说怕扎手。
已是掌灯了,婉兮心下原本等着皇上回来就停下针线的。可是皇上回来的晚,她这针线便也一直都没能停下来。
果然……要发生棘手之事了么?
婉兮将针线活放回笸箩里去,正襟危坐,静静望毛团儿。
“还能有什么事呢,你说就是。我没什么扛不住的。”
毛团儿便向地磕头:“回主子……庄亲王允禄参奏主子的阿玛、内管领清泰大人……说是,请皇上核准,要杖责八十!”
“你说什么?”婉兮腾地站起:“我阿玛,他做什么了?”
要过年了啊,就在各衙署都要封印放假过年之时,若是阿玛被问罪,家中这个年又要如何过的去?
好歹,今年是她封妃之年,家中难免还要有些庆贺。若阿玛便这样挨了打……家中又要如何为继?
更何况那是八十杖啊!听闻二十杖就能活活打死人去,又何况这是八十杖!
这根本是要在大过年的,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