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阻,对吴三桂的情况估计不足,陷于今日进退两难之境。他向宋献策、刘宗敏、李过,也向刘体纯扫了一眼,叹口气说:
“孤原来以为,吴三桂只有一座孤城,看见我亲率大军来征,必然恐惧,愿意降顺,所以我将他的老子和崇祯的三个儿子都带在军中,以备对吴三桂招降之用。没有料到,吴三桂竟然会如此倔强!二虎,你说,吴三桂为什么如此倔强,有恃无恐?你要将实情启奏!”
刘体纯说道:“臣派遣细作,混入山海,有的混入吴三桂军中,探听许多实情,有些情况不敢上奏,请恕臣死罪!”
“胡说!你是孤的亲信将领,所以才委任你掌管侦探敌情重任,为什么你知道的事情对孤隐瞒?我不是白依靠了你?!”
刘体纯对皇上的震怒,浑身一颤,但想到大军已处在十分危险境地,干脆抬起头来,心情沉痛地说:
“自从破了北京,皇上住在深宫之中,臣去武英殿叩谒皇上很难。皇上与朝中大臣,以为天下已经到手,江南不须用兵,可以传檄而定。朝廷上一方面忙于演习登极典礼,一方面忙于拷掠追赃和赏赐宫女。臣纵然知道许多敌方情况,也不敢完全启奏陛下,怕的是引起陛下的心中不快。臣今日因为想到明日上午大战,情势紧急,关系重大,所以趁陛下在御帐午膳时候,甘冒重罪,晋谒陈奏。总起来看,吴三桂之所以敢与我朝为敌,一是他对我大顺军占领北京后的种种腐败情况,十分清楚,认为我虽然夺取了明朝天下,也不是长久局面,所以他心中对我轻视。二是他对满洲情况,一举一动,十分清楚,多尔衮何时率兵南犯,要从何处进兵,他都探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敢于同我为敌。多尔衮出兵时候并不知吴三桂可以迅速招降,所以原打算采取往年惯例,从密云一带进入长城,直趋北京,不意吴三桂向他借兵,派去的使者同他在翁后相遇。多尔衮立刻决定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允许事平之后,让他的本部将士仍回宁远屯驻,用这句话收买吴三桂部下将士的心……”
李自成问道:“这是一句空话,怎么能收买住吴三桂部下将士的心?”
“皇上,同样一句话,目前出自多尔衮之口,就能收买住宁远将士之心。目前,辽东全境都归了满洲,宁远和附近的大小城堡,全为满洲所有。多尔衮是摄政王,虽无大清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所以他说的话就货真价实,日后可以落实。吴三桂的部下文武,大部分都是宁远一带人,那里有他们的祖宗坟墓,有他们的很多土地房屋。那里是他们的根。吴三桂奉旨勤王,才到玉田,北京失守,崇祯自缢,明朝灭亡。吴三桂的部下文武官员与士兵突然失去所依。十余万进关百姓,一旦成了难民。按照一般道理,吴三桂很容易受我招降,何况他的父母和全家人都在北京,成了人质!可是他竟然硬不投降大顺,反降了满洲,成为我朝的劲敌。这是我大顺朝一大失策。可是,臣近来常想,吴三桂并不是脑后生有反骨,不是天生的汉奸坯子,为什么会有今日这种结果?我朝文武群臣,不能不想一想,我们进了北京以后,为什么失去民心,使吴三桂与关宁将士不肯拥戴,使山海城中的士民们鼓励吴三桂同大顺对抗。皇上,明日上午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臣说不定会战死在石河滩上,所以臣此刻冒死说出来进北京后耳闻目睹的一些实情,请皇上三思!”
刘宗敏脸色沉重,说道:“如今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是商量军事要紧!”
李自成说道:“不,让二虎说下去,说下去!东征以来,孤对进占幽州以后的许多事情处理不当,也是深为后悔。二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体纯对大顺朝的牛金星和刘宗敏文武两位大臣很有意见,只是有些话藏在心中,没有机会吐出。此刻因大顺朝处境凶险,明日他可能战死在石河滩上,大顺朝前途难保,所以经李自成一鼓励,又看见军师也在用眼色鼓励他说下去,他一狠心接着说道:
“陛下!破了幽州以后,我大顺军数万将士驻在城内,占住民宅,军民混杂,自然会军纪败坏,引起士民不满,重新思念明朝。大局未定,正需要施行仁政,收揽人心,可是我朝的文臣武将们没人料到满洲人会兴兵南犯,更没有人料到吴三桂敢坚不投降,并且差人向满洲借兵。大小武将们除抢掠钱财之外,又纷纷抢掠美女。有一天臣骑马从田皇亲府的门前经过,恰好遇到两辆轿车也到田府的大门外停下。许多人驻足观看,小声谈论。我也勒住马缰,立马照壁里边观看。随即看见从第一辆轿车上下来四个穿戴标致的仆妇丫环,走向第二辆绿呢亮纱轿车。首先,绿呢车帘揭开,从车中下来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