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温存光脚站在温暖柔软的地毯上,双手轻轻撑着落地窗盯着外面出神。卧室里的灯全都熄灭,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夜景清晰的倒影在她澄澈明亮的瞳膜。
晚间的雨,伴着山间独有的寒风,隐约从窗户缝里呼啸而过。
走廊外一阵放轻的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温存轻拍了拍脸,立刻露出了几分笑容,转身过去开门。
秦瑜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还露出个小脑袋冲她笑:“就知道是舅妈。”
“刚才只顾着聊天都忘了,来,把热牛奶喝了。”秦瑜温和一笑,语气里满是疼爱。
“好哒~”温存乖乖接过杯子。
“早点睡哦。”舅妈捏捏她的脸。
“舅妈也早睡,晚安~”
秦瑜笑着转身下楼,温存软软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直到舅妈的身影看不到她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无声叹息着关上门。
秦瑜,唐家长媳,她的舅妈,一个端庄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这辈子最美好的年华……全都葬在了唐家。
温存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鼻腔里一阵控制不住的酸气上涌。一杯牛奶喝完,她仰头深吸了口气,伸手抹掉眼角的湿润。
虽然没有事先打电话回来,但家里一定做好了她随时会回来的准备,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好的,躺上去一片柔软舒适,她仰头瞪着天花板,黑暗中,脑子里闪过无数零碎的记忆和画面,面色越来越阴郁。
睡不着,房间里的暖气烘得人全身都热乎乎的,脸上发烫。
温存抓过胖乎乎的软枕抱在怀里,终于想起被遗忘的手机。开机,手机里很快蹦出来两条提醒短信。
两条,都来自一个人的未接来电提醒。
凉景止。
她眯了眯眼,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面无表情的再次关掉手机。
回到家,回到亲人身边,她一点也不愿想起任何无关紧要的人,烦,累。
温存掀开被子起身,没有开灯,直接过去推开了落地窗,温暖的房间里顿时飘进一阵凉意。她走到卧室外面的小阳台,外面的雨声听得更清晰了,她推开面前的两扇竹窗,雨水夹着晚风直接拍到了她有些滚烫的面颊上,拍的人面上发冷,却莫名舒爽。
她双臂轻轻倚靠着窗台,右手探出窗外去,指尖在沾满雨水的窗台上无意识的点着,细长风情的一双眼微眯着,盯着远方寂静幽暗的泰晤士河。
外公当年选的别墅位置还真是好,避开是非远离喧嚣,但也能一眼看到喧嚣。
她盯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模糊能看到一座双索斜拉桥的剪影,那是艺术家们公认的泰晤士河上最美的一座桥。
她其实看不清,也并不觉得很美。
这么多年,她其实根本无法真心喜欢上伦敦这个地方,气候总是很潮湿,一年中有很多时候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惯得她这么多年心情也总是阴晴不定。
虽然她们一家已经在这里定居了,很多年。
她喜欢的……
温存睫羽轻颤,细长的一对小扇子下是透着些茫然的瞳孔。
似乎,也、记不得了。
她闭了闭眼,仰头屏息。
所以为什么她不太愿意回家,即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着外公,舅妈,舅舅……可她每次一回来,一踏进这个房间,盯着外面陌生又熟悉却无法让她喜欢的美景,那种感觉……
一夜之间,天崩地裂的感觉。
温存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伸手轻轻抹去脸上的雨水,面无表情的伸手关上了竹窗转身回了房间。
一整夜,梦里人来人往,嘈杂混乱,隐隐夹杂着几声悲鸣的求救,还有……谁的哭声。
凌晨四点,床上的人猛地惊醒,愣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一抬头,发现阳台外的竹窗没有关好,随着风雨飘扬动荡不安,一声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温存靠在床头,半晌,低头一只手轻轻捂着脸,额头上全是汗。
房间里太热了,或者,她又发烧了。
再后来,温存一直没睡着,就靠着床头一直愣愣的出神,混沌不安中倒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方才梦中悲鸣的求救声和微弱到不敢让人听到的,谁的哭声。
求救声是别人的,哭声,是她的。
伦敦时间,早晨七点。
温存听到了楼下一声闷响,是开门声,可能是外公起床了。她眨眨眼,抬手揉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