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帝面前，冰萦雪没有刻意流露出半点绝色女子该有的风情，反而死板保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她深知自己容貌惊人，所以绝对不能让承帝生出半分其他的心思。

不过……

冰萦雪这回倒是多虑了。

承帝此刻看着她，并不是在看一名姿色倾城的女子，而是透过她在审视那些‘故人’。

虽然苏直派出去的人一直没能找到洛家人隐居之地，也没有最终确定冰萦雪就是洛家女儿，但承帝心里却早就认定了冰萦雪的身份。

“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承帝也不再提奉茶的事，语气淡淡道。

“民女遵旨。”冰萦雪低下头，循规蹈矩地跪在地上。

承帝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目光笔直落在冰萦雪的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承帝忽然开口：“朕身边缺一名女官，你可有兴趣担任？”

女官？

屋里几人，都是愣了愣。

安陵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女官，但在先帝在位时便不再设女官，只因许多大臣都往宫廷塞人，导致女官与后妃势力盘根错节，皇权受到威胁。

可承帝此刻却提出要冰萦雪担任他身边女官？

“民女……何德何能。”

当了女官，那就不可能为妃。

有野心的冰萦雪不可谓不心动，可她不能一口答应，必须谦卑着。

何况，也不知道承帝是在试探她，还是有别的深意。

“朕来这里，自然对你有所调查。”承帝缓缓笑道，“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还看过你的诗，你的画，这般才情，足以胜任宫廷女官之职。”

苏直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

既有八成把握此女是洛家人，陛下怎么还将她擢升为女官？

那岂不是如了她的心愿？

冰萦雪听出承帝确有此意，不禁心中更动。可忽然想到女官不可为妃，那也不可能再为皇子妃啊！

“陛下，民女……民女的身世……不能为女官。”冰萦雪可以瞒任何人，却不敢瞒承帝。

也许有一天，她的身份终究要曝光。

那么承帝面前，她宁可自己来说。

“哦？你的身世？什么身世？”承帝叩桌的动作停了下来。

冰萦雪微微咬牙，豁出去似的说道：“陛下，民女自小随母姓冰，可民女的父亲……姓洛。”

苏直抿唇。

果然是洛家的女儿！

“洛？”承帝蹙眉，“你父亲是洛家人？”

“家父……洛清。”

洛清。

前洛相。

三十年前，站错队扶持错人，洛清携家退隐，自此杳无音信。

承帝对洛清谈不上恨，但多少有点怨，因为正是洛清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害得帝师祁漠也离开了朝堂。

承帝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祁漠不退，那么很多事情他便不会如此头疼。

祁漠，总会有好办法的。

“洛清啊……”承帝语气淡淡，看着冰萦雪好一会儿，才问：“你父亲可好？”

冰萦雪眼眶便红了，语调哽咽：“陛下，家父十几年前遭人追杀，坠落悬崖后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有这种事？”承帝这回倒是有些震惊。

洛清十几年前被追杀成重伤，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那岂不是说，这十几年来，洛清都是个活死人？

“民女不敢欺瞒陛下……”冰萦雪悄然拭泪。

承帝震惊之后，蹙起眉头：“你既是洛清的女儿，又为何会来京城？”

“回陛下，民女是想……想替家父寻医……”

“洛家这些年没替洛清寻医？”承帝问道。

“……”冰萦雪不知如何作答。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如何能跟承帝说明白？

洛家本就身份敏感，老夫人绝不会允许洛家人到山下去寻医的。

何况洛家也不是没有府医，府医说父亲外伤无碍，只是后脑被碰出硬块，内中淤血不散，硬块不消，便会一直昏睡。

“好了，洛家的事情，朕也不想多问。”承帝却是已经不愿再听洛家事了，起身道：“摆驾回宫。”

“陛下摆驾回宫——”

待承帝走了，冰萦雪才发觉自己衣衫湿透了。

而任她如何想，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