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怒吼般地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如雪的浪花。
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礁石上,如雕塑一般。
他仰望着烟云翻滚的蓝天,向自己发问,那巨大的问号,好像写满了天空:
“向南,还是向北?”
“向南,还是向北?”
这一幕出现在1948年的春天,坐在礁石上的那个26岁的青年,就是于**。当时他是大连南满铁路医院的医生,同时还在大连医学院边教课边读研究生。
这时,中国的命运像眼前的大海一样波诡浪潏、风烟苍茫。抗战的胜利,给人们带来曙光,可内战之火又让天空一片昏暗。日本侵略者的溃败、苏联解放者的掠夺、***接收大员们的贪婪、***军队的艰难进驻,都在这个海滨城市的舞台上淋沥尽致的表演着。
出国留学的梦破灭了,在大连医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已经不可能了。虽不能辞国,他决心要离家!到何处去?这个青年苦苦地思考着。
南方?上海、南京、广州,那更多的大城市,有他发展的空间,可气数已尽的***政府,已让那里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了。街头的游行队伍中,不缺少他这个热血青年。
去北方?梦想一统于下的蒋介石指挥他的百万大军正向艰难抗战并未尝到胜利果实的八路军扑去,一场决定中国命运的大决战一触即发。由美国武装到牙齿的**势在必得,而被千百万农民支持的解放军士气正旺。
向南,还是向北,这个年轻人在中国历史的大转折时刻,会做出怎样的决择呢?
时隔63年后,我们来到这个海滨城市找到了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当年一位娇小美丽的少女、那个年轻英俊的青年医生的知心朋友迟沁兰女士。这位退了休的大连铁路医院的老院长住在安阳街70号的职工宿舍里。没想到,一见到我们,老太太就“发火”了:
“你们来的也太晚了,人死了才想宣传。活着的时候,你们干什么了!”
虽然来的晚了,总比不来强。迟院长还是热情地介绍了她所知道的于**。
“于**是我一生热爱和尊敬的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会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当时,我们地位差距很大。他是满大的高材生,我们医院的日本医生、苏联医生都高看他一眼,他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业务好,是内科一把手。我只是个刚召来的护士班学员,因为个高不到一米六,体重也不达标,随时可能被辞退。于大夫对我说,小迟,你就努力干,什么活都干,医生和患者都离不开你,谁还能让你走!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我留下来了,毕业于高级养生所护士班,成了大连市第一个注册护士。就是从当护士开始,后来我还在这家医院当了十年院长。于**挺正直,对有的苏联军人胡作非为,很反感。他有正统思想,对解放军接收医院,开始也不以为然。后来接触多了,看他们很朴实,又讲道理,也和他们关系不错。特别,对他们讲唯物主义辩证法很有兴趣。他爱学习,新鲜的思想接受的很快。当时,他在工作上表现得很积极,因为医术高,又对病人特别负责,大家都欢迎他。解放军的新院长姓于,是个女同志,工作胆小,唯唯诺诺,怕大家瞧不起她,于**对她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吞吞吐吐的。当院长就要有当院长的样子!’而另一个姓王的女副院长,他有点看不上。她刚进城,还是老习惯,上班时,还穿着大裤衩子,坐姿也不文雅。别人偷着笑,只有于**一个人对她说:‘请王院长注意一下军容风纪!你是位医院的领导!再说,这里不是苏北,也不是延安!’你看,这能不得罪人吗!”
于**和别人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工作完了就爱听音乐,喜欢贝多芬,宿舍墙上挂着圣母玛利亚的画像,床底下还藏着猎枪,星期天就上山。天天冷水浴,就是下大雪时,也不停。全院的女医生女护士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儿科有个姓张大夫,全院最漂亮,我们都说,她和于大夫最般配。可能她们也相爱了。听说后来院里领导找张大夫谈话了,说于**政治思想不进步,和这样的人结婚太危险!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军区的卫生部长了
,这件事可能让于**挺伤心。
迟院长说,大概是1948年春天的事。那一天她对我说,晚上找几个朋友到我宿舍坐一坐。我烧了一壸开水,他买了一包花生米,来的都是院里几个要好的年轻人,东拉西扯地唠嗑。后来他对我们说:‘我们还年轻,不要成为向隅而泣的可怜虫,要选择好自己的生活道路!’当时,我还有点奇怪,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