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声线很沉,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一出声,就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把我的声线往下拉一样,被扯着的感觉。
沐惜文回头盯着我,打探着我,我跟她对视着。
她忽然间抬手过来,我却下意识地,在她的手靠过来的时候,伸手挡住了她的手,手臂刚抬上去就虚弱地倒回去。
“沐惜文,我问你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算她一个字不说,我也知道她刚刚那样的动作是做什么,她想要抚摸我额头上的细汗,想给我把额头上面的汗水擦干。
可是现在,她应该是要发脾气的,那可是傅清和的婚礼,她那天态度那么坚决,说一定要去参加的。
沐惜文静了一下,垂下头,玩着手指,半晌才终于开口,说:“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生病了就要去医院,这跟饿了要吃饭是一个道理,我这样跟你解释,可以吗?”
最后那个“可以吗?”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问。
我没有回避她深黑的瞳孔,继续问:“所以,这是出自于你最平常的关心是吗?或者说,是可怜?”
这话问完,我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用靠着窗户的这一只手捂住嘴,胃部的痛意又因为刚刚的咳嗽加深了,眉目深深拧在一起,双手紧捏成拳头,本还想要咳嗽,可是我捂着嘴,拼命忍住了,捂着嘴的这一只手都在狠狠地颤动。
我知道她现在正在看我,可是我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反正......懦弱的一面她已经看见了,我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我更无力的一面。
“沈旭尧......”她的声音慢慢地从空气里面传过来,很好听:“你能不能不要想象力这么丰富,你以为我是疯了吗?这是人最基本的心好吗?什么叫可怜?”
难道现在她放下傅清和的婚礼,让沈轩送我去医院,不是可怜我?
那又是什么?
我们之间,那可笑的夫妻关系?
我正发神的时候,沐惜文伸一只手到前面去,拍了拍沈轩的身子,说:“给我一点纸巾。”
“好。”
沈轩立马会意,从车前抽了好多张纸巾给她递过来,她接过俯身就要靠近我,拿着纸巾就要贴在我的脸上。
我又挡了一下,一只手臂横在我们两个之间,不让她靠近我。
“沐惜文,如果这是出自于你的可怜,那我不要,我不需要。”
我又说了一句,如果真的她是看在我现在这样狼狈的份上坚持要送我去医院,那我宁愿不要她这样的怜悯。
这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神经。”她低吼了一句,根本不管我的反抗,两只手伸出来,使力控制住我的双手,我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不能阻止她的动作,于是这样周旋的时候,沐惜文已经找到最好的机会,将我脸上的细汗擦了一大半。
纸巾被她往下放了一些,我能够看见浸湿的纸巾。
“沈旭尧。”我现在这样瘫坐的姿势,沐惜文刚好可以跟我平视,她说:“你不要把每一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单纯出自于关心,关心你懂吗?关心跟可怜是不同的!”
她解释了一句,单纯的出自于关心,不是怜悯是什么?
我好像在这个地方卡住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两者的不一样在哪里?
那一些贫困的人,有难的人,我也关心,但是就是出自于怜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爱?
想到这里,我猛地伸手握住她正放在我脸上的那一只手臂,她还在帮我擦汗的动作顿住。
我问她:“哪里不同?”
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发现什么事情,急于想要像老师求证的学生一样,掘强得很。
沐惜文睁大眼看着我,双目幽深。
“关心......嗯......”
她的话卡在喉咙处,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未免让我把刚刚想到的那个字眼,从脑海里面抹去。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对我有爱?
什么人都有可能,只有沐惜文不可能,她对我,不可能有爱的,她这么恨我,这么恨不得我去死,恨不得从我身边离开。
我还记得之前我妈妈为了离间我跟沐惜文,用跟沐惜文之间谈话的录音给我听。
录音里面,我妈妈问她想不想要跟我离婚。
她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