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贬做司狱司—个大狱官,姓黄名凤仙。黄凤仙虽是女流之辈,文武兼全,才识俱足。他看见唐状元人物齐整,语言秀爽,心里想道:“此人器宇不凡,终有大位。俺不免设一小计,救他出来,这段姻缘在我身上,也不见得。”连忙的跪着禀道:“来将理虽当斩,但南朝船上有个道士,名唤引化真人;有个和尚,名唤护国国师。我们却不知他的本领,不知日后的输赢。依小将愚见,留下此人,同前番两个一齐监候。倘或南船上大胜,有此一千人是个解手。若是南船上大输,拿了道士、和尚,一齐处斩,未为迟也。”黄凤仙这一席话,有头有尾,有收有放,怕甚么人不听?王莲英即时依允,说道:“你带去监候着,只是不可轻放于他。”黄凤仙说道:“人情似铁非为铁,官法如炉即是炉。怎么敢轻放于他。”迳自领了唐状元,送在司狱司监里。
唐状元见了张狼牙、黄游击,各人诉说了一番,都说道:“那妖精不知是个甚么东西,沾在身上如胶似漆一般,吃他这许多亏苦。”唐状元又问道:“郑元帅在哪里?”张狼牙道:“说在甚么南监里。”道犹未了,黄凤仙进监来陪话。三位叙一番话,奉一杯茶。唐状元道:“适蒙救命之恩,谢不能尽;又蒙茶惠,此何敢当?”黄凤仙道:“说哪里话。就是我总兵官,也原是好意。只因语话不投,故此恩将仇报。”张狼牙道:“也未必他是真心。”黄凤仙道:“男有室,女有家,人之大欲,岂有个不真心的?”张狼牙道:“假如尊处偏不愿有家哩?”黄凤仙道:“非媒不嫁耳,哪有个不愿有家之心?”张狼牙的口快,就说道:“既是尊处愿有家,我学生做个媒也可得否?”黄凤仙道:“只要量材求配。”张狼牙道:“尊处也曾中状元,就配我唐状元这个,岂不是量材求配?”黄凤仙道:“只怕唐状元嫌弃我是个夷女,羞与为婚。”唐状元低了头不讲话。黄凤仙道:“唐状元,你不要嫌弃贱妾。若是贱妾配合于你,我总兵官之法,立地可破。”
唐状元心里想道:“若是依从于他,是个私婚夷妇之罪。若不依从于他,他又说道会破总兵官术法。也罢,元帅在此不远,莫若请出他来,凭他尊裁,有何不可?”却说道:“既承尊爱,非不遵依,你只请出我郑元帅来,我自有处。”黄凤仙即时开了南监,取过郑元帅来。三位将官草率相见,大家告诉一番。元帅道:“这如今都陷在这里,怎么是个了日?”张狼牙道:“可恨那总兵官的妖邪术法,不知怎破。”元帅道:“哪里去寻主破头阵来?”张狼牙说道:“此一位狱官,姓黄,双名凤仙,他晓得严个破阵之法。只是他要配合唐状元,方才肯说。”元帅道:“既如上比,公私两利,有何不可?我这里主婚。”张狼牙道:“有了元帅主婚,愈加妙了。唐状元,你可拿出聘礼来。”唐状元道:“我腰里有条玉带,解下来权为聘礼。”即时间两家相见,两家结纳。元帅道:“你二人还转私衙里去,恐怕监里别有耳目。”二人应声:“是。”黄凤仙领了唐状元,归到私衙里面。此时已是三更天气,两个归到洞房:
水月精神冰雪肤,连城美璧夜光珠。
玉颜偏是书中有,国色应言世上无。
翡翠衾深春窈窕,芙蓉褥隐绣模糊。
何当唤起王摩诘,写作和鸣鸾凤图。
到了明日早上,唐状元依旧进监。黄凤仙正然梳洗。只见总兵官了一个飞票:“仰狱官黄凤仙火速赴府毋违。”黄凤仙接了飞票,吓得魂不附体,只恐怕泄漏了昨夜的机关。这正是:为人莫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黄凤仙跑到总兵官府里,跑在丹墀里也还战战兢兢。只见总兵官说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与我备办下三百担干柴,灌上些硫磺焰硝引火之物,到东门外搭起一个柴篷来,把南朝三个将官和前日那一个太监一齐捆缚了,丢在篷上烧化了他,才泄得我心中之恨。你用心前去,不可有违。”黄凤仙道:“敢不钦遵!”出了总兵官府,来到监中,把个****的事说了一遍。一个元帅,三位将官,都吃了一惊,都说道:“事至于此,都在黄凤仙身上。”黄凤仙说道:“但有吩咐,我无不奉承。只是仓卒之间,你们众人商议一个良策。”唐状元道:“捆缚之时,都用个活扣儿,我们好一扯一个脱。”黄凤仙道:“就是个活扣儿。”人,你就当先开路。”黄凤仙道:“就是开路。”张狼牙道:“赤手空拳,走也没用。须得副鞍马,须得副披挂,须得副兵器。”唐状元道:“这些事都是一套的,只用一计较。”张狼牙道:“甚么计较?”唐状元道:“黄夫人,你见总兵官,只说我南朝人不怕死,只是不肯遗下这些披挂、鞍马、兵器在这里。若是一齐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