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昕从美国回来,她和美国公司的同事一起成功地拿下了客户,公司的营业又上了一个台阶。齐禹请她吃饭,替她庆功。周五的晚上,她坐在镜前化妆,用他送的化妆品,细细地擦脸描眉,唇点丹珠,气息却微微急促,心里被期待的潮水塞得满满。灯光下她的眼睛亮得似繁星,又如春水脉脉,闪烁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戴着他送的项链,白色雪纺长裙直垂落脚面,长发披落裸露的肩头。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灯光幽幽,两人座的周围是高大的芭蕉盆栽,音乐缓缓流淌。齐禹坐在她的对面,还是简单的白衬衣,一缕刘海搭在玉色的额头,比平常更多了些散漫不羁。他向她举起红酒杯,叮地一声轻响,隔着酒杯,他漆黑的眼睛深深凝视她。
跟客户的谈判过程,客户的业务规划,细节安排在公司如昕已经事无巨细地向齐禹汇报过。这也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吃饭,但此刻不知为何,她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全然没了在办公室的勇敢活泼和伶牙俐齿。齐禹也没怎么说话,两人安静地吃饭,好像专门为了吃饭而来。他们吃得很慢,吃了很久,两人默默无言地专心享受着这优美的环境,音乐和食物。这钱花的可真值,如昕忍不住想。吃完饭他送她回家,她坐在副驾驶位上,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好像怕走错似的。只偶尔瞥他一眼,或者偷看他好看的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他没有开音乐也没说话,只专心地开着车,气氛紧张得她有微微的战栗。到家的时候,他下车来替她打开车门。三月的夜晚暗香浮动,气温降了一点下来,有舒适的凉意。他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肩,从她臂弯里拿起挽着的粉色绒线衫替她披在肩上,低声说:“不要着凉。”他离她这么近,近得几乎没有距离,他的声音这么轻,像风里远远传来的一声叹息。
她抑制住因他的靠近轻颤的身体,仰头看着他,轻声说:“回去慢点开车。”
齐禹住得比较远,从她家开车去他家需要半小时。他点点头,上车离去。如昕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的灯光渐渐转弯不见,心里有一种闷闷的空。洗好澡上床的时候齐禹的信息来了,只有三个字:“到家了。”如昕回复他:“嗯,早点睡。”又斟酌良久,补了一句:“谢谢老板请我吃饭,晚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强调他的领导身份,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己听,抑或是要借此压抑住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说明这一切都只是上下级的正常交往,工作需要。不然你还想怎样?她问自己。
日子就这样普通地过去。董佳佳审过如昕。她再三跟董佳佳保证她工作做得很好,没有头脑发昏搞办公室恋情,打算好好发展事业做女强人,董佳佳才算放下心来。她自己吃过的苦,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重蹈覆辙,受到任何伤害。
何美丽最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因为如昕把她的客户还了给她,她还听说了是老板的意思,这一点更让她兴奋。在办公室里意气风发,而如昕倒是一天天沉默下来。后来公告出来,如昕正式升了业务经理,她请何美丽吃饭。席间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齐禹,如昕跟何美丽说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是打工人,搞钱是唯一目标,至于老板嘛,她说:“其实不用想那么多,工作做好就好,老板对我们的要求无非也是这样。”
“可我感觉他对你挺好。”何美丽试探她。
“什么好不好的,工作出错试试看?他对你就不好吗?对其他人不好吗?”
“没有那么好。不过你对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其实大家都有。
“没有,齐总是随便谁有想法就可以影响到的人吗?没有用。”如昕如此说,“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作为老板,他想要我们做的,无非就是把工作做好。搞七搞八肯定会被他鄙视。”
倒是真心话,但实情是劝人不如劝己,能医人者不自医。说得出口的是清醒,说不出口的是心情。年轻时的如昕自觉十分勇敢,干脆直接,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去争取,只除了齐禹。她忍不住揣测他的一举一动,和他所有的情绪,但也再不敢前进一步。有时候她不是不失望的,齐禹对她明显的不同,使她几乎可以相信他是有点喜欢她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莫非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有人说任何女人都对人群中最难得到的那个男人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误解了这一份喜欢?齐禹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又帅气潇洒,智慧超群,他是多少女人的理想型啊。董佳佳说他身边不会清净,是不是真的?有时候如昕想也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齐禹,他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他是怎么想她的?究竟谁是谁的欢喜,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