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再立新石。
目光如刀,细细刮过那些低垂的眉眼:或谄媚如摇尾之犬,或瑟缩如惊弓之鸟,更有机巧太过而忠厚不足者……竟无一人眸底,能燃起苏旺那般焚身为烬的炽火。
那方以忠魂浇筑的石座,终究在满室喧嚣中,寂然空悬。
说回现在,名号已赐。
李念安陷在锦被堆叠的暖巢里,朝那垂首的新仆抛下指令,晨起的嗓音裹着丝绒般的威压:
“木头,你速往市集采购五只活禽。
鸡鸭皆可,唯需喉舌鲜亮,爪距有力。”
他眼风扫过帐外微明,声线陡沉如坠寒铁,接着道:
“仔细避开人眼。
若撞见盘问,只说少爷我馋活物生鲜。
倘带回来半只僵冷的……”
余音在熏暖的卧房里凝成冰针。
新晋的“木头”脖颈几乎折进胸膛,喉间挤出驯顺的颤响,回道:
“谨遵大少爷钧命。”
枯瘦身影旋即如脱兔般窜出内室,布履擦过门廊石阶溅起宿露,朝着市廛喧嚣处疾射而去。
袍角翻飞间,似有禽鸟扑棱的幻影在瞳中鼓噪。
待那袭枯影消失在门廊尽头,李念安方慵懒地支起身子。云锦衾被自肩头滑落,露出中衣上蜿蜒的金线螭纹。
晨光漫过十二幅槅扇,在青砖地上烙下森严的光栅。他睨着那光影囚牢,鼻间逸出声几不可闻的轻嗤——既锁得住他踏出府门的步履,总锁不住满院仆役的手脚。
“来人。”
二字裹着未散的枕衾暖意,却似金丸掷地,又道:
“布铜壶,取金翎箭。今日本少爷要听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