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声的哭了好久。
那时候她忽然就懂了。
父女不见的十三年,爹爹也想她。主仆两坐在门口的青石阶,柳儿看了眼姑娘,欲言又止,从她记事起就被老爷带到姑娘身边,那时候的姑娘小小一团睡在襁褓,她不明白老爷明明很喜欢这个女儿,为何要狠心把人送走,且是送到千里之外穷乡僻壤的乡下。
老爷说的很清楚,要等他来接。
姑娘说最晚三天就能回家,帝京王家会来人么?
以前她还奢想过老爷派人来接,但十三年不见,老爷还记得这个女儿吗?姑娘真可怜。
她眼眶存了泪,不敢落下,省得再勾起姑娘伤心事。
眨眼已是第三天。
没等来王府来人,张氏再次登门。
不比上次的来势汹汹,这次她是笑着进了那间破茅草屋,带来一身新衣裳。
“好闺女,快来试试,人靠衣装,哪有姑娘不爱美?”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柳儿一脸警惕:“你会给我家姑娘买新衣裳?”
张氏忍了忍没动手,看着王宛笑的比花还灿烂。
“来试试,别站在那了。”她上前两步细细打量,惊喜道:“病果然大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娘来告诉你件大喜事,你被下河村的王员外看中了!马上就要去王家当夫人了!”
气氛一滞,安静的可怕。
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张氏铁了心要把人卖了。
十两定金已经拿到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想去也得去!笑容僵在脸上,张氏没了耐性,一巴掌甩过去:“还当你是千金小姐?滚过来换衣服!”
王宛早防备她打人,身子往旁边闪躲,避开那狠辣的一巴掌。
见她躲开,张氏一阵后怕,把这张脸打坏了,王员外会怪罪的。
“好闺女,你怎么就不理解娘的苦心呢?”
王宛不理她,眼神倔强的望着门口。
若她记得不错,王家的嬷嬷快到了。
前世她被张氏欺负狠了,养成胆小怕事的性子。
温温柔柔了一辈子,做过最烈性的事就是一头磕死在安平王府。
王府派人来接时,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被张氏偷偷拉着威胁两句便不敢告状。
脑子懵懵的上了马车,后来听嬷嬷说,张氏以养母的身份敲了王家二十两银子。
重来一世,她不想便宜这人。临走之前,怎么也得算算这十三年受的委屈。
门外传来车轱辘碾过的动静,王宛打小耳力比常人好。
张氏没听到,她先听到了。
“听到没有?换上新衣服开开心心去当王员外第九房小妾,老娘养你十六年,总不能让你白吃白喝吧?”
张氏见她杵着像根木头,气不打一出来,声色俱厉:“还不动?想挨打不成?”
王宛笑吟吟接过新衣裳,“我是王家女儿,从小寄养在你这,来你家第一年,爹爹送了一包银子当做抚养费,要你好生照柳我。
且不提十三年吃的苦,我大病初愈你就急着把我推上花轿做王员外第九房小妾,我只问一句,你对得起我爹吗?”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突然往外倒了这么多苦水,张氏冷哼:“王老爷亲爹都不拿你当回事,如今我是你养母,实话说吧,那包银子老娘早就花完了!养了你十三年,乌鸦还知道反哺,你这么大了,也该卖身养为娘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里还带了淡淡的脂粉香气,王宛反手一巴掌打在张氏脸上,斥声道:“亏你说的出来,我娘是爹爹心爱的女人,你怎敢冒她的名?活腻了!”
一巴掌打的张氏耳鸣眼花,反应过来气的火冒三丈,窜起来骂道:“好个小蹄子,反了天了,今儿个不打死你,老娘跟你姓!”
“跟我姓?我姓王,再怎么说也是王家的种,你又是哪来的一根葱?侮辱我父我母,不打你打谁!”
“说得好!”为首的嬷嬷头戴金钗迈着步子颇有风度的缓缓走来。
金钗、金镯、金项链,张氏眼睛都看直了,心里咯噔一声,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极准,当年年轻俊美的王老爷抱着孩子走进她家门,她就感觉要撞大运了。
此刻见一群嬷嬷向她靠近,张氏嘴唇哆嗦,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盼了十三年,怎么今儿来了!为首的王嬷嬷是祖母身边的红人,身侧穿蓝衣服的是爹的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