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毕竟两个人都是白天饱饱地睡了一觉的人，让他们继续接着睡觉显然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许慕一只手抓着林九粗糙宽厚的手，抚摸着他自手腕向身上所有的伤口，在黑夜之中仿佛是一只猫爪在挠着林九的心。

“你身上这么多伤，一定很疼吧？”

“你又不是没受过伤了，怎么还问我这么傻的问题。”

林九伸手将许慕搂在怀里，许慕便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等着林九回答他的问题。林九见他没有说话，而是执着地要自己回答问题，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其实受伤的时候大多数都感觉不到疼痛，等到能感觉得到疼痛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你又活下来了，你又有精力去打击犯罪了，这也是他们说我在病床上从来不老实的原因。”

“那你选择这份工作，是为了信仰吗？”

许慕听到林九说到打击犯罪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林九见自己逗笑了许慕，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不过是耍了个幽默，哪里有什么信仰不信仰的问题。

“我刚进武警大队的时候，比你还小，你应该知道的

，我警校还没毕业就被他们扔到那群渣滓里面摸爬滚打了，没少受伤，之前给你训练的时候，其实还有一项训练我并没有让你去训练，而且，也没有时间让你的身体在高强度的打击里面适应。”

林九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像是陷入了回忆。

“当年我接受训练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还有剩下的半年时间一直都在休养，就是因为训练期间受了太多的伤，你看我身上这些细碎的小伤，都是在训练的时候自己人留下来的。”

“自己人？”

许慕因为林九的话而讶异，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林九说的是什么，他不是没听说过他们训练的内容都有什么，他当初还以为自己经历的是精简版，不过现在看来，是林九下意识地给他省略了这个部分。

“那你就不怕我跟那个韩恩一样，背叛你？”

“怕，不过我当初说过，既然我选择相信你，就会信任你到底，而且你跟韩恩又不一样，你 不是我喜欢的人嘛。”

林九这话说得十分有水平，让许慕心里的那头小鹿砰砰砰地乱撞，许慕埋头进林九的怀里，伸手搂紧了他的腰，小声嘟

囔着。

“那他们也太不注意了，竟然弄得这么多伤口。”

“做咱们这行的，哪个男人身上能没点儿伤呢？你看看我现在凶神恶煞的，也没人敢惹我不是？”

林九头一次在许慕面前承认自己凶神恶煞，实在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许慕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林九，随后忍不住扬起嘴角笑着亲了他一口，又从林九的怀里出来躺在了一旁。

“睡觉了睡觉了，我再看你又要忍不住了。”

林九很清楚他说的忍不住是什么意思，当即轻咳一声转过身去准备跟许慕睡觉，不过很快他又重新转过身来，伸手搂住了许慕。

“怎么了？”

“让我搂着睡。”

林九的声音很低沉很缓慢，听上去是满带着困意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要抱着许慕，恐怕他现在已经睡着了。许慕还是第一次看见林九内心深处如此柔软的一面，大概他也是一个十分害怕寂寞的人，等到身边有了一个可以让他托付依靠的人以后，他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你今天跟你师父露出那样的表情，是装的吗？”

“一半一半吧，我真的

很感动，不过也确实想他快点离开。”

“看来你真是学到我的精髓了。”

林九在许慕的耳根处轻笑了一声，随后将唇印在了许慕后颈的皮肤上，惹得许慕浑身一颤，他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听到林九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对着林九，伸手将两个人身上盖着的被上拉盖住林九的身体。

“我还会继续跟你学习，但我的目标不是超过你，而是成为另一个你。”

许慕在林九的身边十分轻柔地说着，他确信林九现在已经睡着了，并不能听到他说的话，所以才敢这样说。林九是一个多么耀眼的人，凭他见林九的第一眼就已经能感受到了，他要是想成为另一个林九，就要加倍的努力才行，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在哪里，看来以后，需要林九帮助他的地方还太多太多了。

许慕也伸手搂上林九的腰，两个人互相搂着相拥而眠，在这不知道第几个令人安心的晚上，许慕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