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轻的叹息,引起了弗拉基米尔的注意。
待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时,正好看到玛利亚的到来。
此时的她,正拿着关于莫斯科在计划经济中的试验报告。
摘下挂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带着一丝疲乏的笑容向玛利亚招了招手。
“怎么了玛利亚,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的吗?”
“不,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虽说玛利亚有意将‘炉边谈话’也在苏联这里推广,但是看见弗拉基米尔真埋在这堆关于民族和计划经济的报告里面时,又有些不忍心。
下意识地坐到弗拉基米尔身边,她将手上的报告轻放在桌案上。
“老师,你都在处理这些事吗?”
“当然,没办法的事,虽然快退休了,但我是没时间空闲的。”
说着,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这些繁忙的工作,对他而言是最需要的。
笑罢,准备重新戴上老花眼镜,继续对这些报告的处理。
玛利亚很清楚计划经济的复杂性,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得了。
即使到了苏联中后期,在计划经济上面,也是搞得一塌糊涂。
看着弗拉基米尔那憔悴的眼神,玛利亚忍不住问道。
“老师,这可不是一个人或者短时间内就能完成得了的工作,里面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了,您一个人……是否太勉强了。”
“嗯?”弗拉基米尔一愣,尔后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从不勉强自己。”
说罢,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然后他走到书房边上的,这七十多平方米的书房,其边上就摆放着一个很大的黑板。
在弗拉基米尔的指引下,玛利亚这才发现,这个挂在书房内的黑板,居然写满了东西。
而上面的内容,似乎还有一些数学公式在里面。
密密麻麻的,把整块黑板全部填充。
而且这不是第一块黑板,在黑板后面还有另外一块黑板,在弗拉基米尔将其翻开之后,第二块黑板也同样写满了内容。
复杂,繁多,简直可谓是眼花缭乱。
“这是什么?”玛利亚目瞪口呆看着黑板上的内容:“这些是……数学?”
“对。”
弗拉基米尔单手撑着腰,另外一只手则拿起粉笔,指向这些数学公式中。
“因为计划经济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经济体系,它的本身,就是一个数学。”
“玛利亚,我很清楚你的担忧是什么。”
“但在这里,我得向你解释一下,其实我没有任何的勉强。”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勉强,但是从1920年到现在1933年,十三年的时间,我在计划经济中探索到了一些问题。”
“你一开始所看到的那份报告,‘奖罚机制’的困难点,但这只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还有关于数据上的收集困难,还有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经济效用上的量化与比较。”
“如果要做好‘计划经济’,我们就需要获得数据。”
“知道每一个人我的想法是什么,每个人的商品偏好是什么,然后又要如何精准地去生产,去供给。”
“这里面的范畴并不是数学,而是哲学,因为要知道这百万人心中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属于是测不准原理。”
“但是在测不准原理之下,我们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细分,这这里面的细分,就需要大量的数据,从而做出相对应的分析。”
“不一定精准,但至少能接近。”
玛利亚双眼一亮。
弗拉基米尔所说的内容,不就是未来才会发生的大数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