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跑出虫子的向日葵,就是她从花园里采的。她要这个房子,并不是贪恋财产,只是她对这栋房子太有感情了,家里的一块窗帘,一块桌布,都是她精挑细选,用心搭配;房子是一楼,当初开发商赠送了三十平米的花园,从清除杂草,平整土地,设计造型,做硬化,选踏步石,种植,每一步都是她亲力亲为,为了买一棵风车茉莉,她亲自开车从郊外拉回来,枝干粗糙,划破了她的手。她舍不得这个房子。
男人更舍不得,这是他真金白银买的,当时掏空了父母的家底,借了大姐五万,岳父又给了五万,才买下这个房子,现在房价涨了,他怎能拱手让人?这个人是他孩子的妈也不行。
那条虫子彻底击溃了她,它像一个暗示,一个隐喻,多像她的婚姻啊!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藏污纳垢,虫蛀了心,早已空了。
她不扯了,她退让了,一天都不想忍了。
也许是良心不安,他主动提出给把车子给她,再给她十万块补偿,算是房子的差价,车子已经开了五六年了,林琅单位远,多是她在开;至于十万块钱,他又说,他其实也没什么钱,钱在基金上,等等,等时间到了卖了就给她。她只求速战速决,随他去吧。
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到了民政局门口,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又很勉强,敷衍地挽留道:“要不,算了吧!我跟她已经断了。谁还不犯点错?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咱俩各退一步。”
谁家不是这么过的?不,我就不这么过;各退一步?我还往哪儿退?她气极反笑,平静地说:“进去吧!”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瞬间,她依然很平静,胸口有一口郁气终于艰难地娩出,是身轻如燕的感觉,太好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嘲笑她做菜时精致的摆盘是瞎讲究,再也不会有人说她喝咖啡是荷花不开瓣——装蒜,再也不会有人说她买的花不如两斤排骨实在,再也不会有人说她虚头巴脑、装腔作势了,再也不用过一分半钟的夫妻生活了,再也不用了。
她在孩子的幼儿园和自己单位的中间地带租了一套一居室,然后把自己和雅雅的东西从家里一点点整理搬出来,她的各色咖啡杯,脆弱易碎,宜轻拿轻放;雅雅的衣服,绘本,芭比一个都不能少。搬东西的时候他不在,临出门的时候,看着花园里那些花草,她忍不住给他发了个消息:“记得给花浇水。”
发完她又懊恼,觉得多余,只怕他又要讽“可笑”。
她开着车子走到半路,他回她信息,只有一个字:“嗯!”薄情至此。
她把东西归置好,花半天时间打扫。房子的原主人留学去了,房龄还新,装修得雅致清新,林琅买了一块枯粉色和灰相间的窗帘挂上,把雅雅的芭比一个个摆好。
下午,她去接孩子。这么多天,她一直踌躇着怎么对孩子说这件事,这是一件艰难的事。
雅雅出来了,像花蝴蝶一样扑向她。她先带孩子去吃了冰淇淋,然后慢慢告诉她:“妈妈和爸爸要分开了,不在一起住了。”
“为什么?”
“因为我和爸爸在一起不开心了,他也不开心了,如果不开心,就不可以在一起生活了。”
孩子舔了一口冰淇淋,瘪瘪嘴,说:“雅雅也不开心,你们都不说话,雅雅也不开心。”
“我们新家的壁纸上有一座城堡,我把你的帐篷也带来了,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湖,周末了妈妈可以带你去划船。”
“好啊!我可以现在就去新家吗?”小孩子心性,很快被她描绘的新生活吸引了。
她开着车,朝租屋的方向驶去,感到隐隐的幸福,模糊的快乐就在前面。
路上,孩子又问:“妈妈,我以后还可以见到爸爸吗?”
她的心陡然一酸,从那模糊的快乐里瞬间跌落,声音闷闷的,说:“可以,当然,随时。”
离婚两周后,娘家父母知道了。那天是个周末,她像往常一样,带雅雅回父母家吃饭。席间,雅雅说:“外婆,我的新房子里有个城堡,粉色的城堡。”
父母听到这话都一愣,把不解的目光投向林琅,母亲问:“什么新房子?你们买新房了?搬家了?没听说啊!”
林琅放下了筷子,迟疑了一下,说:“我离婚了,租了个房子,搬出来了。”
饭桌上忽然安静下来,父亲抬起眼皮,冷冷地盯了她几秒,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放下,说:“胡闹!”
有孩子在侧,林琅不好辩驳解释,就当没听到似的吃饭,给孩子夹菜。
下一秒,父亲又把目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