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和孩子在酒店住了一夜。古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过年期间人满为患,酒店的房价翻了一番。
同事小姜在初三给她回消息,说昨天看到她微。 信,一忙给忘了,巧了,她有位堂叔,就在林琅住处附近的城中村,平时做点装修零工,可以叫他过去看看。林琅得到对方的号码,简直感激涕零了。
她拨出电话,响了很久,一位大叔接了电话,林琅说明了来意,背景音嘈杂喧闹,大叔操着浓重的口音,“喂喂”了半天,最后才听明白,大叔倒是颇有经验,一口答应下来:“问题不大,估计就是防水层有问题,我下午回去了过去看看。”
林琅着急:“您现在能过来吗?”
大叔犯了难,他正在遥远的四十里外的某个村子走亲戚吃酒划拳呢!大过年的,怎么能走?
“下午就回去了,六七点。”
林琅不能强人所难,只好等,酒店的房也没退,等到六点,她给大叔打电话,大叔的车还在城外堵着呢!后来等得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大叔打电话过来,说太晚了,明天一大早过来。林琅晚上做梦发大水,汪洋一片,到处都是水,日有所思,她太想念水了。
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大叔来了,一个挺和善的老头,带着工具,听了情况,进门就钻进卫生间干活了。
大叔卫生间抽烟,林琅有求于人,不好说什么,就和孩子到外面去等。这时,母亲打电话来,说路过附近,来林琅住处看看,自从林琅离婚搬家,她还没来过。
林琅慌了,叫妈妈过来看见她这里又钻又拆,一地狼藉的,这几日过得凄凄惨惨的,给母亲平添烦恼。她随口扯了个慌:“我和雅雅在公园呢!你来吧!一会儿一起吃饭。”
母亲对逛公园没兴趣,说那就改日,她先回了。
林琅松了口气。
刚挂电话,雅雅拽了拽林琅:“妈妈,我要嗯嗯!”
奇怪了,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心理作用,越是没水孩子越是屎尿屁事多。大叔在卫生间作业,总不能再让雅雅在小马桶方便,林琅只好叫孩子忍一忍,带她去小区外的公共厕所。
上完厕所,正带孩子洗手,从镜子里,她看到母亲从厕所里走出来。母亲也看到了林琅母女俩,也没有多想,惊喜道:“不是去公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哦!”林琅支支吾吾。
“妈妈骗人,骗人不是好孩子。我们没去公园,她还叫我骗人,家里停水了,她不让我给你说。”小家伙对这种居无定所屎尿都不自由的日子厌烦了,不保守秘密了,轻易就出卖了林琅。
林琅看着孩子,苦笑了一下。
回到屋里,大叔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母亲像巡查员一样,把房间四下打量一番,又开窗推了推防护网,对这房子基本满意,但看到一片狼藉的卫生间,眉头又皱起来,正色道:“几天了?”
“三四天。”她的口气故意轻描淡写。
“这三四天怎么过的?怎么吃饭?怎么用水?”看到地上堆的几个矿泉水小桶,母亲明白了。
“凑合凑合呗!现在生活多便利,想想红军两万五,这点事算什么啊?”她给母亲宽心。
要说凑合,她也不算凑合,雅雅指了指窗外,又出卖了她:“我们住在那个酒店里,那个房间有个好大的浴缸,我昨天在里面游泳了。”
老人们一辈子省吃俭用,一听马上沉了沉脸色:“你钱多啊!家里那么大的地方不回去住,在家门口住酒店?酒店退了没?”
林琅撇撇嘴:“家里不是……也不方便嘛!”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哥嫂他们也回去了,住那屋就行,哪里睡不下你?”
“我不回。”林琅像雅雅似的嘟起嘴。只有在母亲面前,她还是个孩子,嬉笑闹脾气,撒娇使性子。
“咋了?嫌你爸唠叨?他说话你就当一阵风一个屁,你就舒坦了,不然我这一辈子还不被你爸气死了。”
“听说离婚的女儿住娘家不吉利,所以……”林琅欲言又止。
母亲听了这话,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闷闷地疼,把雅雅揽了一把搂在怀里,问:“谁说的?你爸说的?”
“不是。你别管谁说的,反正我不想回去给人添堵。”林琅不能说是嫂子说的,自古婆媳关系就敏感,她不能做那个从中挑拨的人。
“所以你过年去旅游,不是想旅游,是为了这句话,躲出去了?”
“也不全是。”林琅说“不全是”,就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