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染的病到底到了哪种地步?”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一点。
病房外面,在贺染看不到的地方。
谢卫再也没有之前的波澜不惊。
他低下头来,从兜里拿出烟,打火机一按,火苗微晃,指尖也跟着颤,怎么也点不上。
裴重云皱眉:“说话。”
伍冬也在催促:“你快说啊!”
谢卫点上火,喉结微动,辛辣浑浊的烟灼得喉咙疼痛:“本来,小染在国外做了一场手术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谁想突然发生了排斥,病症再度恶化,我们只能那边疗养治疗。”
“治疗好辛苦,可折磨人。”
但再辛苦,他们都坚持下来了。
结果医生还是用着一口英文,公事公办地对他说:“不好意思,除非找到合适的心脏源,不然你女朋友还有一年时间。就那么耗着续命也不是办法。在剩下的时间里,你就让她开心一点,好好珍惜吧。”
伍冬听完,难以置信地一拳砸在洁白的墙壁上:“这他妈说的是人话? ”
“阿卫你可别听他的,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谢卫的目光有些放空,低头自嘲:“我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但最关键的是……”
贺染想放弃了。
青年的喉咙仿佛滚了一圈粗哑的沙砾,声声无力。
“她自己都想放弃了,我还怎么坚持下去。”
贺染的放弃让谢卫坚持的心摇摇欲坠。
或许珍惜最后的时间才是对的?
但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贺染生命的流逝。
一方面挣扎,一方面纠结。
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气滞流。
裴重云淡淡地开口:“我认识界内几个有名的心外科医生,裴氏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
话语中的态度不言而喻:“再试一次。”
没有谁有放弃生命的权利,哪怕是自己。
决心确定下来,一行人正欲回病房,忽然听到女孩压抑的哽咽声。
“怎么回事,小染哭了? 是不是不舒服? !”
伍冬说着便急忙加快步伐,谁想裴重云皱起眉心,长腿一迈,直接甩开了他好几步。
伍冬:“………?”
伍冬脚步僵住,似乎想到什么,缓慢回头,目光在谢卫和裴重云身边来回转,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阿云比你还着急,难道……”
谢卫毫不客气,一脚打断他的话:“少他妈给我脑补一些狗血的戏码。”
伍冬:“………”
“那是为什么!”
等进入病房才恍然大悟,原来忍哭忍得正伤心的是沈绮虞。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小姑娘背对着坐在床边,肩膀轻颤。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手背,一片湿润。哭得好不可怜。
连他们进门了都没有发觉。
裴重云叹了一口气。
饶是见识过她眼窝子浅,容易哭,但也没想到眼泪会那么不要钱似的掉。
裴重云欲去拿纸巾,甫一走近,便听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染染姐,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我会经常来陪你的。”
“你…呜…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如,如果我和阿云结婚的时候,你不来当我的伴娘,我就不结了呜呜呜——”
空气静默。
一群人中,贺染目光好笑,伍冬张大嘴巴,谢卫挑了下眉。
沈绮虞还在继续说:“你要健健康康地……呜,以后我们的孩子还要认你当干妈……”
“…………”
裴重云忍不住了,唇角一弯,低低的笑出声来。
沈绮虞身形一僵,哭声戛然而止,泪痕还挂在脸上,眼睛眨呀眨,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去。
裴重云忍俊不禁,桃花眼盛满调侃:“想的挺远啊,都帮我安排好了?”
沈绮虞:“…………”
不是!
她! 刚刚! 都说了些什么! !
裴重云上前几步,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帮呆愣的小姑娘擦眼泪,似笑非笑:“怎么不说话了,尽管安排,我都听你的。”
沈绮虞的热气腾地一下冒起,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
“…………”
“染染姐,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沈绮虞尽量镇定,同手同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