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衣,黑裤,针织帽。
那个坐轮椅的人。
我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徐敬山就迅速起身,嘴里说道:“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刚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他操作着轮椅慢慢进来,摘下帽子露出全脸,轻声回答:“出去透了会儿气,没带手机。”
眼神很自然的朝沙发这边看了眼,却顿时凝住。
徐敬山拿着一根银色拐杖走来递来,见人半晌没反应,顺着视线看去才想起家里有客人,又连忙介绍:“哦,忘跟你说了,这位就是我上次提过的那位年轻老师,叫——”
“玫玫...”
看见青年刹那间泛红的眼眶,徐敬山愣住了,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人家名字?难不成是我无意间说露了嘴?不是吧谢赴生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叫人小名...”
“别说了徐叔。”
我打断他后,一步步向他走去,居高临下对上青年深邃的黑眸,一字一顿:“我们认识。”
徐敬山闻言震惊的瞪大眼,“真的!啥时候的事?”
“挺久了。”我苦笑一声。
这久别重逢的戏码,没想到生活中也在处处上演。
墙壁上的时钟在走,仿佛也在逐渐消耗我的热情,注意到气氛不对劲,徐敬山脸色开始变得沉重,却没有打破这沉默,转身去到窗口抽烟。
我这时凑近谢赴生,微微附身盯住那张苍白到病态的脸,他的瞳孔颜色很淡,淡到看不到一丝波动。
“你难道没有话想说?”我声音在抖。
这一刻,谢赴生扣住扶手的指尖骤然一紧,感觉心口好像烂了一个窟窿,在流血。
他嘴唇忽然动了动,最终,也只低低回了声——
“对不起。”
对不起...
“就只有,这个?”我语气带着不敢置信。
谢赴生这次没回答问题,眼神错开后,对前方的徐敬山说:“我有些困,先回房间了。”
然后,就真的在我眼皮底下走了。
直到门被轻轻关上,客厅又只剩下我和徐敬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人都不带理你为什么还要不要脸的站在这里?
我好像,总爱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回过神,我竭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对想要过来安慰的徐敬山说:“我先走了徐叔,不用送我。”
“玫丫头。”
他看着我,试探性的问:“那个...可以告我你以前和谢赴生,是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他的话音刚落,我斩钉截铁道。
或许是因为心底那仅存的一点自尊,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不好受,纵使还藏着无数疑问,但谢赴生的刻意逃避击退了我。
人都会觉得累。
方向朝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罢了。”
“不过看来这位朋友的记性似乎不太好,以后估计就是陌生人了。”
-
出了那条弄堂,身后却同时传来徐敬山的呼喊。
“玫丫头你等等!”
人年纪大了跑起来就容易累,当来到我面前时早已是跑的满脸通红。
徐敬山也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异样?不可能就单单一句朋友这么简单,而且就今天这种情况,偏偏遇上谢赴生是个闷葫芦,全程气得他只想说脏话。
我看向气喘吁吁的徐敬山,问道:“怎么了?”
徐敬山一脸歉意:“我代谢赴生和你道歉,那家伙就是面上冷其实心里没什么,等找个时间我一定揪着他来见你,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能把误会解开最好。”
“谢谢,但不用了。”
我很快勾出一抹笑,谢绝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我早已学会如何戴上无懈可击的面具,反倒继续冲徐敬山挥手说道:“徐叔,我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呢,先走了。”
“......”
望着人远去的背影,徐敬山烦躁的走来走去。
他是真喜欢蒋玫这丫头,性格好人长得也好,要是不介意谢赴生如今的状态在一块的话,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徐敬山接连叹气,只能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