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亮我醒了，幸亏那时候有手机在身上，不然我可能就死了吧。”

“没能亲手解决他，我很抱歉。”谢赴生转头看向我，语气像陈述，但深沉。

听完，还感觉恍然如梦。

“就算是这样...”

我轻声道：“你就有理由消失这么多年？谢赴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等你？”

夕阳从树荫间散落，他眼睫颤抖着，从上面投落一小片阴影，瓷白肌肤上的青色脉络犹如树藤般纵横交错。

他捂住膝盖都手指同样在抖，嗓音掩藏卑微：“我没有认为你会等我。”

我一下愣住。

他继续说：“只是觉得你这么固执，要是我一辈子不回来解释，你可能会怄气一辈子吧。”

“抱歉玫玫，让你的人生为了我耽误这么久。”

能遇见，谢赴生早就预料过的。

从搬来白城开始，他就像个隐匿在黑暗中窥视别人的变态。

看她每天上班、下班、生活中没有自己，似乎也能过得去。

他一直都在犹豫，自己现在这混乱的模样，是否还能去见她？亦或者说，配得上她？

谢赴生是个胆小鬼。

他到了夜晚闭上眼，脑海时常浮现心爱的姑娘说这句话。

胆小鬼，胆小鬼，说的没错。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缩头龟，所以才会在那次意外的重逢，连注视对方多一秒的勇气都没有，仓皇离开。

他害怕得不到原谅，也知道不配。

同样的错误，明明以前许诺过她不会再犯，可偏偏就犯了。

做康复训练的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他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

小时候父母临死前的表情，江海声的咒骂，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

不要妄想站起来了。

你走不出去的。

可是，在他脚步踉跄快要倒下的同时，脑中却又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

“谢赴生，你还有我。”

即使知道这是臆想，他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摔倒，再起，头破血流。

继续朝着往前，踏步。

-

回家后，我收到陈森的微信。

【森】明天我就要走了，要送送吗？

随后发来一个机场位置。

我一时哑然，等反应过来时发现他又发来一段话。

【森】下午是我唐突了，如果所言并非属实，帮我和他道个歉，当时是我情绪太激动。

我皱了下眉，回道。

【s】没关系。

【s】你要去哪，又出差？

【森】没，我刚刚向公司申请调回羊城工作，这件事之前就想了很久，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再让我牵挂的，也就不犹豫了。

见我沉默，陈森下一刻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我此刻心情有些复杂，还是点击接听。

“蒋玫。”几秒后听筒传来他低沉的呼唤，我嗯了声。

陈森估计是还在外面，周旁有呼呼的风声。

他半开玩笑的说：“错过我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你到时候可别哭啊。”

“什么啊。”

我被逗笑，像以往那样吐槽了几句，听见他轻咳几声，语调没再不正经。

陈森：“爱情也是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题，所以我希望你今后能一直满分。”

陈森：“回头草可以吃，但也要往前看，毕竟不能越活越回去嘛不是。”

听到这，我眼眶瞬间红润，鼓足勇气终于对电话那面开口：“好，我努力。”

“陈森，你也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他只笑，说：“但愿。”

挂电话后，陈森起身看向二楼那扇灭灯的窗户，嘴里嚼的口香糖味道淡了，他还保持着动作，两只手继续撕开新包装，往嘴里扔。

又甜了，苦味瞬间被覆盖。

他叹了口气：得学会接受现实了。

早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