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颜殊清与程三一同面圣，提议了赏赐混鸣双刀与戚黎黎。

当时睿宗帝同意了，但赏赐圣旨一直没下，而后没多久，程老将军、程三、太子等人便离开京城。

作为皇上，自然一言九鼎，答应赏赐就一定会赏赐，但何时赏赐，能另做文章。

一直拖到现在都无动静，颜殊清心中亦有猜测。

正如皇上让老将军带太子去北方，为太子攒功绩一样，皇上还会替太子拉拢可用之人。

故这一次赏赐，皇上会等太子回京，赏赐时，太子也必然在场吧。

颜殊清面上不显，心里却有几分苦涩。

于皇上而言，程三是可用之才，黎黎亦是。

唯独他不是。

这几日他没有去刑部找孙侍郎，除了暗查没有实质进展外，还因为他从孙侍郎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皇上的态度。

皇上不介意他了解，但不希望他参与太多。

所以他常往刑部跑，会让孙侍郎为难。

他是一个闲散的小侯爷，也只能是一个闲散的小侯爷。

颜殊清目光黯然。

他自诩文武双全，信任皇上，忠于皇家。

但不管文官一路，还是武将一路，他都走不得。

爵位、金钱、世间奇珍……那些世人向往的，皇上都慷慨给了他。

皇上待他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为何不用他呢？

或许富贵闲人的状态有很多人羡慕憧憬，但他才十九岁，难道就必须无所事事的闲一辈子？

如果可以，他也想去北方赶鞑子，去南方守疆土，哪怕沙场上滴水成冰，茹毛饮血，哪怕浴血杀退敌军，功绩都与他无关，他也不介意。

他也想进刑部，进大理寺……查疑难悬案，平冤假错案，叫世上不再有六月飞雪，还天地一片清朗。

若两者皆不可，那么比起岁月渐逝，最终一腔抱负空余憾，他还愿意像黎黎那样，当一名侠客，行走世间，扶贫济弱。

但就连这样都很难，皇上和太后要求他不能离京太远和太久，前些年在云屏乡，隔一两月他就必须回京一趟。

他也很疑惑，自己究竟是什么出身，能让睿宗帝这般慷慨的同时，又如此提防？

罢……

颜殊清缓缓地推着茶碾子，卷曲的茶叶，很快被碾碎，碎末再变成细细的粉状。

一阵风自格窗外吹进来，茶粉如雪沫般飞扬在空中。

嗅到淡淡的苦涩味，颜殊清才回神。

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和云层，大约再过一旬，就会下雪了吧。

……

京城的雪下得突然。

早上戚黎黎瞧天色不错，无聊跑去漕运码头，想顺手赚二两银，结果被告知运河结冰，漕运暂时停了，戚黎黎正准备回家，大雪就纷纷扬扬飘了下来。

戚黎黎调皮地仰头张开嘴，接了朵雪花。

雪花在舌尖融化，冰冰凉凉，冻得人一个激灵。

初雪来临了。

一般初雪的三日后举办宴席，洒金的帖子从宫中雪片般发往东城的各处达官贵胄府邸。

程绯缨收到帖子，立即写信给戚黎黎。

颜殊清也写了封信，询问戚黎黎出发时间，一个年年举办，已失去期待的宴席，又鲜活了。

……

“无趣。”

赵府内，赵晴薇将帖子丢到一旁，双手继续笼在炭炉上取暖，她这几日心情不太美丽，本想借着程绯缨，接触戚黎黎，结果她连写两次信给程绯缨，一次邀请赏梅，一次邀请去戏园子，都被无情拒绝。

之前是她小瞧或者说忽视程绯缨了，以为对方跟苏雪蓉一样，是个有小聪明爱虚面子的人，现在看来，程绯缨远比苏雪蓉坦诚，愿意接触的人便接触，不愿搭理的人，绝不浪费时间虚与委蛇。

至于不愿与她接触的原因，想必是因为她同苏雪蓉走得比较近，而程绯缨又同苏雪青走得近。

苏雪蓉、苏雪青这两姐妹，明眼人都知道面和心不和。

“姑娘，大公子问您今天是否要出门，若不出门，他借马车一用。”大丫鬟进屋传话道。

赵晴薇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皱眉道：“这大雪天，他要去哪儿？”

“公子只说约了朋友……那奴婢去问明白了，再与姑娘回话？”丫鬟征询着。

“算了，我不出门，马车他用吧，还有，让他出去别惹事儿，伤才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