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
「现在你明白了吗?现在的你跟艾利丝一样是怪物。你是逃不掉的。你想逃到哪里去?有什么地方能够接纳你这样的怪物?所以你明白了吧?快点搞清楚吧,怎么还不明白?天底下根本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女人缓缓摇动手中的油蜡笔,石像慢慢朝风斩走来。
风斩维持着摔倒在十字路口中央的姿势,只是发愣。
动弹不得。
并非因为肉体上的损伤。身上的伤早就愈合了。
并非因为精神上的恐惧。内心不断地警告自己快逃。
但是,
要逃到哪里去?
风斩想起来了。
——今天是第一次去学校。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转学生。
——今天是第一次吃营养午餐。
所以,她说想要到学校食堂餐厅去看看。
——今天是第一次跟男生说话。
所以,她相信自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害怕那个少年。
——今天是第一次利用贩卖机买饮料。
拥有买饮料的知识,却一次也没喝过。过去的自己,又是如何帮这样的异常状态找出借口?
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全部都是第一次,毫无例外。
那么过去的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事?为什么心里没产生这样的疑问?简直像是认为过去从来不曾存在。如今风斩才发现,所谓的自己,原来只是悬浮在雾中的梦幻泡影。
就算移开视线,也没有意义。
不去正视伤口,疼痛也不会消失。
不管怎么努力,一切都太迟了。风斩无处可逃,无处可躲。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乐园,能够温暖地接纳这个毫无自觉的丑陋怪物。
裙子的口袋里,还放着那个白色少女与风斩一起拍的大头贴。
但是,照片里开心地笑着的茵蒂克丝不知道。
不知道风斩冰华的真实身份竟是这样的怪物。
当她知道了隐藏在人皮之下的丑陋真相……
到时候,一定再也不会对风斩笑了。不但如此,甚至会把当初毫不知情地对风斩露出笑容这件事,当成了不愿想起的回忆。因为同样在照片里露出微笑的风斩冰华,已经不存在了。这里只剩下一只冲破了人类虚假外皮的丑陋怪物。
风斩的眼角中,凝聚了泪水。
好想待在温暖的世界。好想与某人一起开心地笑。即使是一分钟、一秒钟也好。如果能够换得短暂的安稳时光,不管如何低头恳求也无所谓。
但是,到头来……
没有人能接纳这个恳求。
「别哭,怪物。」
金发女人带着嘲笑,挥动了油蜡笔。
「看见你哭丧着脸,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石像那连巨木也可以打断的粗大手臂,逐渐逼近。
「啊啊……」风斩在绝望中思考着。
自己虽然不想死,
但与其自己没有任何人需要,一旦被人看见就会被砸石头,完全被当成一只怪物,那么,或许死在这里也好。
风斩紧紧闭上双眼。
绷紧了身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地狱。
疼痛,没有到来。
过了好一会,依然没听见任何声音。
但是这股诡异的沉默,却宛如温柔地拥抱着风斩冰华的身体。仿佛从狂风暴雨的屋外,回到了有屋顶的温暖屋内般。
风斩冰华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眼前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但是眼泪遮蔽了视线,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像。
人影似乎是个少年。
风斩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挡在风斩面前,面对着石像的少年似乎是从横向的通道走过来的。人影的侧脸模糊映入眼帘。
石像的动作停止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伸着右手,抓住了石像的巨大手臂。就好像是以手掌阻挡了连战车都可以打烂的强大拳头。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石像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还发出了龟裂声。
「艾利丝?」
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
「艾利丝,为什么没有反应?艾利丝!可恶,到底是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中第一次流露出慌张之色。但是少年对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少年只是直直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