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洪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偏了,据说两条长虫卖了快差不多一百块钱。回来死活要跟冯锦倾平分,冯锦倾咋可能跟他分钱。高兴的一下午嘴都合不拢。
叶芽是太阳落山才开始煮饭,黄鳝跟青辣椒炒了一大盘,其他的跟泥鳅烧了一搪瓷碗,都是肉。还炒了茄子,糖拌西红柿。
赵月梅回来闻到味道就砸吧砸吧嘴:“今年真的是大进步了,昨年前年那是啥日子,一年到头连肉味道都闻不到。”
王奶奶瞅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本来啥都不说她还莫想法,一说她这心里就堵的难受。昨年这个时候眉眉跟芽芽都拿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结果说不让上就不让上了。日子过的再好,王奶奶也觉得迈不过心里那道坎。要是昨年坚持让眉眉和芽芽上学,咬牙挺一挺是不是也就过来了。
菜出锅的时候她问叶建洪:“你没有去招呼汉林子过来一起吃?这么多黄鳝,可都是沾石头娃的光。”
叶建洪道:“我晓得,河坝里碰见了,招呼了,他不来我有啥办法,不来我省下了。”
说完进屋:“好了吧?这个时候了,肠子都要饿断了。”
一屋人坐在堂屋里头,堂屋门也没有关,秦海英从院子边上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瞅到屋里坐的人。
夏天擦黑的时候莫事,都老早去河坝里洗个脚,坐一堆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说闲话,到了八点的时候,准时的往胡金山家跑,过去看电视。
最近几天胡金山家里人少,胡金海两口子因为胡圆圆的事情没心情,也只有他儿媳妇下午会过去。今天叶建洪两口子也没有去,就去了个秦海英和李春芳,叶建国也不晓得抽的啥邪风跟着后面去了。
电视剧还没有开始,一群人就坐在胡金山家院子里面闲聊。
不知道谁个说了一句:“建洪娃两口子今天咋没有过来?”话匣子一下子就拉开了。
秦海英一口就接了过去:“我往河坝里走的时候才在吃饭,屋里好像有人,恐怕今天不来了。”
秦雪梅就问她:“我咋听说冯汉林家娃看上叶老三家的芽芽子了?”
秦海英笑了一声:“那就不晓得了。看上不看上的,老三那个犟驴一样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两个女子可惜了。”
对于这些背后地里的议论,自然是不可能拿到人前面去说,不在人前说,叶建洪自然是不晓得的,不晓得那也就是跟一阵风似的,说过就散了。
第二天大清早,叶建洪就把他那宝贝自行车带上,带着攒了一个月的一框子鸡蛋上街了。
冯锦倾跟他说好了在街上桥头等他,没有坐他的自行车,而是先到杨建民家里还了背篓,坐的杨怀林的车上街。
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就把水管子买回来了。叶建洪打算的好得很,擦黑就跑了一趟胡小满家里,又跟叶建学,叶建国都说了,第二天早早的就去竹林里面打井,争取几天就把井弄好,水管子埋好,牵到各家屋里头来。
谁晓得半夜间就起风了,天要亮的时候雨下的噼里啪啦的。
天亮之后雨也没有小,房檐水哗啦啦的往下淌。
这种天气,鸭子是不用放了,它们不怕淋雨,人却受不住,好歹也要雨下一点再出去。
叶芽高兴的不行了,一下雨,后面的菌架浇透了,就是出菌的好时候了。
哪知这雨一下就是四五天没有停歇的意思,金华江的水都涨到麻柳树下面了。河边上的苞谷地里面的包谷苗子被冲的东倒西歪的。至于那木头桥,早就没有踪影了。
一连下了好几天,金华江的水站在南山坡上都能看见,洪水一浪高过一浪。叶家沟和燕儿沟里面的水也大的不得了。尤其是叶家沟,河床本来就宽,河边上有路有地,这会儿都被山洪冲的不像样子了。
好在前两天觉得势头不对,叶建洪早早的就去李家坎和燕儿沟把秧田挖了个缺口,把水放到河坝里了。
不然,就这河沟里的势头,堰坎肯定是冲垮了,水都冲到秧田里了,非把田冲垮不可。
雨停了一下午,也顾不得有露水,能动弹的都动弹了,几个人全部进燕儿沟扯猪草。
虽然雨停了,但是周围的山上还雾的厉害的不行。估计是晴不起来。
果然,天刚刚黑,外面就又开始落雨了。
叶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潮!
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到处都是水,堂屋里面的地面都没有干过,她睡的吊脚楼,床上也潮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