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油脂滴在竹火上,一阵熏烤熟肉的香味慢慢随风飘远,我仍然保持沉默,显然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感觉,而安旭枫在警惕四周的同时也偶尔看我一眼,四目相对时,我连忙低下头去。
我能感觉到,他肯定也有一大堆话想对我说,但同我一样,他不知从何说起。不一会儿,那只兔子已完全烤熟,他掰下一只腿递给我,怕我烫着,这之前还用嘴、唇试了试温度。
“估计不会太好吃,你试试。”
我接到手中,闻着烤肉的香味“怎么会呢,闻起来比街上卖的那种香多了。”
但我还是有些幼稚了,在这个物质充裕的时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不放盐的食物,我尝了一口,虽然肉质鲜美,但的确有些不习惯。
他看出我微微皱起的眉头,随即向四周找寻起来,不一会儿,远处灌木丛发出一阵响声,他手中多出几个白色小浆果,虽然只有米粒儿大小,但仍然汁水丰富。他将浆果的汁液涂在烤肉上,又反复熏烤的一会儿,一种从未闻过的清香扑鼻而来,这种东西可能只有他或者他那个时代的人知道吧,而今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野果子了。
“你再尝尝。”
我本以为他弄出什么黑暗料理来,但这次却是出奇的美味,虽然仍然没有盐,兔肉里散发出一种异香,这比普通烹饪手法高明许多。
“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多……”我不由得惊叹。
他却只是瘪了瘪嘴“八百年前的手艺了,快忘光了。”
我笑了笑,本以为他说的八百年只是个夸张,但他却继续说了下去。
“这种手艺是一千两百年前无意中被饥荒的难民发现的,那时候盐很珍贵,就算州府的官爷也省着吃,大部分深山人家还不知道有盐这种东西,直到三百年前失传。我还记得很多手艺,但它们只在乡民之间流传,并没能记在纸上,现在还能记得用法的,只有我们这些家伙……”
篝火旁,一个女子在听一只千年厉鬼将起陈年往事,但他从不提及自己,也避免说什么大空话,只是在诉说那些历史长河中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如同一个研究野史的古怪学者,没有对沧海桑田的感慨,只喜欢捡起一些遗落在岸边的闪光砂砾,将那些被世人遗弃的东西视为珍宝、他娓娓道来,充满磁性的声音催人成眠,他像是在给一个孩子讲睡前故事,我知道此时他和我一样,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只能用一些毫无关联的故事来排解这种情绪的拥堵。
“你,是一千多年前的吗?”
无意中,我问到了关于他的事情,刚刚问完,我忽的后悔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像触犯禁忌的孩童。
我立刻补充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还是继续说其他的吧。”
但他沉吟片刻,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一千五百多年。”他说得十分云淡风轻,就像在讲刚刚那些故事一样,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但我知道那肯定是真的。
我的这个问题也终于勾起他的诉说欲、望,他大概知道我在疑惑什么,又接着说下去,他又开始讲关于那个女鬼的一些事情,但他依然避免谈及自己和那个女鬼之间的关系。
“她是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但要说道行,却也只有不到一千年,在那之前她依然在研究蛊术。然而她清楚,自己只是一只鬼魂,在没修炼出实体之前,根本无法接触蛊虫,然后她像很多极度渴、求力量的人一样,慢慢走上一条不归路,用你们的话来讲,就算遁入魔道。”
我实在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只能大概知道那个女鬼很厉害,然而我还是没弄懂疑惑之处“你不是比他高好几百年吗,是不是因为你受伤的缘故,所以才……”
我并没有说因为他要保护我之类的话,这种话也很难说出口,实在是有自作多情的感觉,不过我倒很想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我打不过她?”
我微微红着脸,看来十有八九是我的缘故了“难道真的是因为……”
我没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他又忽的说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下不去手。”当安旭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
“你骗人,你干嘛要躲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争辩什么。
“不过说实话,她的确很难缠,如今以我的伤势,她要是全力以赴,我还不一定有把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稍快,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他随口说出的理由,他不愿意提及他们的关系。
我慢慢打开心中的阻塞,一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