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不杀之恩。”鬼束青幽幽的脸上白了几分,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躬了躬身。
“刚才说的那件事,抓紧去办,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四角亭内,女子抑抑扬扬的歌声合着灵动的琴音再次响起,“你下去罢。”
鬼束稍稍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领命,拖着一条血迹退了下去。
说实话,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也不知道是我自身的存在感太薄弱,还是这位魅君有意要让我难堪。我踌躇了一阵,整了整仪容,走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道:“小神云岫,奉紫薇天帝之命,前来邀请魅君陛下去参加天帝的寿宴,还望魅君陛下不要推辞。”
“云岫?……果真是天界的上神”那边的语中似乎有几分诧异,沉默了半响,良久才听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天帝抬爱,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最近颇感不适,不宜饮酒作乐,怕败了诸位仙家的雅兴。”魅君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叫我找不出借口拒绝。况且他要送紫薇天帝贺礼,已经显出了欲与天界交好的诚意,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微微颔首:“那小神就叨唠了。”
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这位新任魅君的庐山真面目。听说魅君和那位鬼束护法一样,都是地狱里的恶灵所化,我潜意识里忍不住把他和鬼束那张绿意森森,毫无美感的僵尸脸联想到了一起。
领着我去西厢房歇息的侍女是一只长着可爱小虎牙的狼妖,因为只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修为不够,所以才将将勉强幻化出人形,灰不溜秋的狼尾巴时不时的还会跑出来吓人一跳。
厢房的装饰摆设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古朴素雅的多,和凌霄殿那种金光闪闪,耀人眼眸的华贵有着天差地别,让人住着很是舒爽宁静。
“小悠,你知道你们陛下为什么在照影殿种这么多宝珠茉莉么?”我按耐不住好奇,指着院子前面的那片花海,一本正经的问伺候我的狼妖小姑娘。
小悠摇摇头,狼耳朵突然从头顶冒了出来,她慌忙用手捂住,“我不知道,没听姐姐们说过。”
现在很显然不是茉莉花开的季节,以魅君的妖力,想维持片花海终年不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也太耗费心思了一些吧?再说,花开花败,自有定数,何必去自作主张,毁了它满腔的生机呢?
我就很不喜欢动不动就用法术满足自己的需求,所有的事情若是都能用法术摆平,这几万年几十万年站在这朗朗乾坤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到最后说不定就和三万年前那个翊圣仙君一样,厌倦了神仙的生活,跑到诛仙台上,眼睛一闭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云岫上神且先在此休整一番,陛下说昏时在夙音阁摆下酒宴,要为上神接风洗尘。”小悠奉上香茗,退至门口,怯生生的开口道。
“好说好说!”我捧起茶碗,揭开瓷盖,一股热腾腾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望见里面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慌忙捂着嘴鼻,把茶盏推到了老远。
“小悠,能不能帮我换一杯清……”我抬起头,愣了愣,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的美丽女子。她神情惬意而妩媚的舔着指尖上的鲜血,小悠瘦小的身影则倒在她的脚边的血泊了,嘴唇微张,双目睁圆,显然是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人一招毙命。
我打开天眼,目光冷冷打量了她一番,诧然脱口道:“猫妖?你是采蓝洞的猊珂?你为什么杀她?”
“陛下安排在西厢的客人,身份何其尊贵,这肮脏的人血怎能端出来招待贵客。”猊珂伸出丁香小舌,优雅的舔了舔朱红色唇畔上沾染的几滴鲜血,望着我笑了笑。然后用脚尖勾着小悠的尸体,把她的正面朝上翻了过来,五指一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贯穿她的胸口,掏出鲜血淋漓,仍然微微跳动的心脏,笑容迷离的向我走来,“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小妖,心口之血最为鲜美,贵客远道而来,一定要品尝品尝。”说着将那颗心脏用力一握,把鲜血滴到另一个干净的茶碗里,笑不改色的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