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池说是来让我陪他喝酒,实际上只顾着把自己的脑袋往酒坛子里面埋。一坛子酒下去,我都没看到他完整的一张脸。
蔚池虽然酿酒的手法一流,但是酒量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是最差的,我们三个拼酒最先倒下的那个永远是他。可是现在看他喝完一坛,抖着手又去拿另一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狼狈的蔚池是我和泉逸都不曾见到过的。
“小丫头,你说……你说老子是不是活该啊?”蔚池抖着手去揭第二坛的封泥,打了个酒嗝,眼神恍惚的看着我,“每天草庐里一安静下来,我就忍不住想他……一想到他我这里……我这里就跟刀剜一样痛。”他东倒西歪的半趴在石桌上,拍着自己的胸口低吼道:“我原想去梦幽林偷偷看他几眼……只看他几眼就回来,没想到看到他我的心里更难受。他不记得我了,他把我忘了,他牵着别人的手问我是谁……我也想吃一颗忘情丹把他忘了,把我们以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我,可是我舍不得啊!”
我默不作声的听着,一口清雅甘醇的梅花酒含在嘴里,觉得有些苦涩。
“早知现在会如此思念如此伤心,当初又何必那般决绝呢?终归是你太高估了自己的心。”我叹惋一声,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言自语,“当初六音伤的心也不比你少分毫啊!”
西宸从桌底下握住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声音轻柔道:“岫儿,我永远也不会推开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死命的缠着你。”
我心下一动,无限哀伤的回望他一眼:“……这样,不好吧!我欠了你什么没还,你竟要这般缠着我不放?”
西宸额上青筋跳了跳,半响说不出话来。
蔚池这一醉,便在我的青要山睡了十多日都不见醒。我怕他这次伤心狠了,被魔魇侵入元神永远也醒不过来,原想带他到天界去求天帝救他一救,没想到西宸却拦住我说:“岫儿,你莫要惊慌。蔚池上神神色安然并无入魇的迹象,想来应该只是暂时封闭了灵识,进入休眠状态而已。”
修为达到上神品阶的神仙是有进入休眠状态一说,一般是元神损耗太大需把自己的灵识保护起来,不受外界侵扰而施的法术。这和凡人的睡觉养神意思差不多,只不过神仙要么不睡,要睡就是万儿八千年。
可是蔚池这次受的是情伤,心神脆弱,极有可能被魇魅侵进梦境,堕入魔障。我放心不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让西宸帮我守着蔚池,自己到天界跑一趟,去借一件能护住灵识的宝器来用一用。
西宸听了表示很不赞同,紫眸微转,理所当然道:“要说能护住灵识的宝器,我殿中也有一件。岫儿你何必舍近求远,非要跑这一趟天宫?”
这话说得真叫我不知如何回答,若是那宝器在他身上,这句“舍近求远”说得倒也还名副其实,但是那宝器现在在妖界……
罢了罢了,妖界远就远一些,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去天宫借宝器的话,天帝多半要问我的用途,蔚池休眠的事不好张扬出去,能低调的地方我还是尽量低调的好。
原本我的意思是让西宸帮我回去取一下宝器,我好留在青要山照看蔚池。但是西宸说他回妖界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回来,非要拉我同去。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他越来越拙劣的说谎技巧表示十二分的无奈。心说你妖界千千万万的臣民都死绝了么,那么一个不轻不重的宝器,随便差个小妖给我送来不就结了,何必劳烦我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我眼睁睁的看着西宸施了一个强大的结界笼在安置蔚池的厢房外面,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我掠上了云端。
其实妖界给我的印象原本还不错,只不过上次被西宸带到恬风楼看到那些菜肴的名字,让我至今想起来仍觉得胃中有些翻腾。西宸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一手支着下颌,把头微微往我这边靠了靠,斜瞄了我一眼,温和的笑着道:“岫儿,过几日就是我们妖界的百宴节,你要不要留下来品尝一番美味佳肴?”
真真是察言观色一把手啊,一眼就看出来我心里的阴霾。我回过头,幽幽的望他一眼,不冷不热道:“谢陛下美意,小神身羸体弱,只怕无福消受。”
西宸听出了我语中的幽怨,嘴角和悦的笑纹荡漾开来:“日后你总归是要嫁给我的,就算吃不惯,看也要看习惯吧。”
我斜了他一眼,棱模两可道:“人间有句话说:人生无常,归期无常,我们虽然没有生老病死之苦,但一颗心也不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