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整个人都处在半昏迷半醒之间，脑袋里一幅一幅画面依然折磨着她，天还是灰蒙蒙的，她一个人走在无边的沙漠中，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佟言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时候，只是身体像被火烤了一样，喉咙因为干渴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她好像听见有谁在和她说话，那声音温润醇厚，断断续续，深沉中携着温柔，清冽中不乏宠溺，嘴边有一股清泉流入，密密麻麻的连同那声音一起流入她荒芜的胸口，她像是被太阳炙烤许久的鱼儿终于回归到大海里，连一直无处安放的心都渐渐安稳下来。

陆然手中拿着棉签，蘸着杯中的淡盐水，小心翼翼的湿润着她的嘴唇，看着那已经泛起白皮的嘴唇渐渐恢复水润才罢休，口中却还是断断续续的说着些若有似无的话“毕了业，我就申请了去四川支教啦，想着离你远点，对你，对我，对季晨都好，刚开始啊，就是抱着这种逃避的想法去了那边，可是那些孩子太可爱，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清澈的眼睛里散发着渴望的目光，条件艰苦，他们几个人用一本书，坐在木墩子上，有时候雨下的大了，教室都被淹了，他们还是那么认真的听我讲课，教着教着，我就舍不得离开他们了，遇见他们，我才如此真实的感觉到，我也是被那么多人需要着的”

他把毛巾打湿，轻轻擦拭着佟言的脸颊，胳膊，手，他擦的仔细，手指中间的缝隙都没有错过“呵呵，说来也挺可笑的，你给我的那些挫败感我竟然要通过一群孩子来弥补”

陆然又开始给佟言按摩，胳膊，腿“在床上躺久了吧，我给你按摩按摩，活动活动，不然等你好了恐怕都不会走路了，那可糟糕了”

“村长，还有村民们都很可爱，在那种地方，支教老师就跟金子一样珍贵，我刚到那会儿，村长恨不得把我供到天上去，我吃的，用的，甚至穿的都帮我准备好了，惭愧啊，他们生活都不富裕，却破费那么多给我准备这些东西，我后来就想啊，一定要好好教孩子们，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

“你一定想不到那些孩子有多可爱，一个个古灵精怪的，每每听到他们叫我陆老师，我感觉我的心都要化了”

“等你好了，你要愿意，我就带你去那边看看，你也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隔离间里一直传来说话声，散落在桌角的阳光渐渐被鲜艳的红色代替，又渐渐散了光芒，隐藏在月色的银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