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校长的帮忙,学校的教学任务轻松了许多。我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计划,那就是土法烧制木炭。我这人啊,杨排长当年说我一根筋,这点真没错。对于怎样烧制木炭,我是一窍不通。那个时候没有电脑,只能靠有限的书籍。书上虽然也有图片和说明,可是,我的几次实验都没有成功。那是因为我的土窑修得不行,里面空气流动太快。木炭没有烧出来,全成了木灰。
我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脸上抹的黑一道白一道的。老校长过来劝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不行,咱就盘个炉子,直接烧木头。我摇摇头,学校的条件太差,窗户上钉的都是塑料布,通风条件不好。点上木柴,不但是呛嗓子,而且烟雾缭绕的,眼睛也难受。要是把燃料换成木炭,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了。
老校长看看我这头倔驴,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了。可是时间不长,他领着杨洪德来了。一进门,杨洪德那个大嗓门就喊:“兄弟啊,有事你就说一声。你看看你这样,像是个大花脸。学生看见了,以为老师不教学了,改唱戏了呢。”我愁眉苦脸的看看他,说道:“哥,我烧制木炭的方法,完全是按照书本上来的。咋还不行呢?”
杨洪德走到我的土窑跟前看了一看,说道:“书本上的东西,有的太教条。你看看你的木炭窑,缝隙太多,进去空气,就成了炉子了。”说着话,挽起袖子,干了起来。老校长走到我的跟前,笑着说道:“闷着头自己干,不如请师傅来帮忙。”这点咱也承认,不过,没想到的是,师父就在眼前。要说杨洪德手还真巧,不到一天时间,我的土窑修好了,明天就能烧制木炭。烧好了木炭,孩子们今年就不会受冻了。
这时,天阴了上来。北风带着寒气,卷着枯叶,呼啸而来。看来,要下雪了。忙活了一天的杨洪德,我准备请他吃饭。他憨厚的一笑,说道:“吃饭?看看你这里,除了半颗白菜,还有啥?今天,你和老校长到我那里去,有好吃的。”我高兴了,好吃的?一个多月了,荤腥没见到一点。虽然我是城镇户口,每月有二两的油票,可是,二两油,我和两个孩子,能炒几顿菜?没有办法,等到镇上赶集的时候,去割点肉,肥肉炼油,这才不至于白水炖菜。但是,就是这样的动物油,也不是天天能吃上的。每月干巴巴的工资,三个人的生活费,下来以后也就所剩无几了。有时还要买几本书,真是囊中羞涩啊。听到杨洪德这样一说,我能不高兴?
杨洪德这人有手艺,今天坐了一块豆腐,准备明天挑到镇上去卖。剩下的还有些豆腐渣,还有点没用石头压的豆腐脑,这可是一顿美味佳肴啊。放上红辣椒,素炒豆腐渣。炖上一锅豆腐脑,要上一勺子辣椒酱,和半勺子猪大油,老远就能闻到香气。咱也不能空着手进门啊,去了杨老三的代销点,赊了一斤老白干。我们三个人就坐下了。
外面,已经飘开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我来到山里以后的第一场雪。苍茫的大山,隐在雪幕的后面,雾蒙蒙的,犹如仙境一般。树丫上,一朵朵盛开的雪绒花在风中摇曳,山村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老校长触景生情,吟诗一首:茫茫大山碧连天,浮云遮日昼亦暗。古树一枝扰天庭,山径无边欲寻仙。春秋花香嫦娥醉,织女纤手绣彩匾。夏来缤纷无归路,冬锁沂水似银链。樵夫高歌使君来,溪边草庐有香烟。诸葛三分天下图,羽扇纶巾定江山。孙武闲来作兵书,十万敌酋亦笑谈。三令五申秀颜惧,君命不受千古传。
我呵呵一笑,老校长胸有乾坤啊。老校长笑着摇手,连说献丑。咱这人脸皮厚,老校长,你这还叫献丑?看我,给你们献丑。“胡琴一曲大漠悲,悲情枯骨知是谁?谁家孤魂化作风,风卷残沙人不回。回首北望秦关远,远见孟姜暗垂泪。泪染秋色山如血,血色蝴蝶任风吹。”我以筷击案,抒发着心中的战场的思念。最后的时候,两眼已是泪花晶莹。
这时,门口站着一个“雪人”。草绿色的军装上,落满了雪花。一头秀发,上面结着冰凌。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面是我熟悉的老山兰。老山兰的花瓣上,顶着刚刚落下的雪花,晶莹剔透,琼花绽放。
“常颖?!”我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她。她没有说话,微笑着,她的面庞依然那么美丽,白皙的面孔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我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她有些羞涩的看看我,轻轻的把我推开,悄声地说道:“这么多人,你不害羞啊?”
这时,老校长和杨洪德都站了起来。老校长已经猜到,这就是我朝思梦想的“她”。洪德家的嫂子走了进来,拿着扫炕笤帚给常颖扫着身上的雪,杨洪德端来一碗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