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颖走后,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她临走时的回眸一望,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心情郁闷,我悄悄地走出了家门。杨家峪的乡亲们带着山货进城已经好几天了,卖得怎么样?我慢慢地向市场走去。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一回头,竟然是杨洪德。“洪德哥,你咋在这里?”我诧异地问道。“山货都卖完了。今年真是不错,没人过来找茬,卖得价钱还挺高。这次,大家都挣钱了。本来想回去,可是,得和你说一声啊。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看看能不能碰上你。”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洪德哥,这么冷的天,快到家里坐坐。”杨洪德憨厚的一笑,看看自己的身上,说道:“你看我这样,脏呼呼的,就不去家里了。乡亲们还剩了一些山货,让我给你。”这哪儿行啊?到了家门口,还不回家坐坐?可是,无论我怎么说,洪德哥都没有去家里,把一袋子山货给我留下,转身要走。
“洪德哥,你等等。有点东西,您帮我捎回去。”我跑回家中,拿来一些年货和两块布。年货,我是给杨大娘和几个贫困家庭的。两块布,委托嫂子帮忙,给大路、小路一人做上一身新衣裳。过年了,不能让没娘的孩子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洪德哥替村里的乡亲们千恩万谢,转身走了。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这点年货,城里好一点的单位,分得都比这些多。可是,在山村里面,他们一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次啊。
常颖走后,老爸老妈怕我心里郁闷,给了我几十块钱,让我找同学、战友们玩玩。可是,我现在的心情,哪里有心思玩?一抬头,前面一个卖猪肉的,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沂蒙山黑猪肉。看到沂蒙山三个字,我心里的亲切之情油然而生,于是走了过去。
快过年了,谁家不想割点肉?所以,猪肉摊子边上围满了人。卖猪肉的一男一女忙活着,一个卖肉,一个收钱。我摸摸口袋,也挤了进去。一看卖肉的人,我愣了。这不是于镇长和他的妻子?
我还没有说话,这时,一个带红袖章的挤了进去,眼睛一瞪,喊道:“干啥?干啥?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了?你们的猪肉,经过检疫没有?”于镇长赶紧放下手里的活,陪着笑脸过来,说道:“我们的猪,都是自己家养的,那还有什么问题?”红袖标一瞪眼,说道:“自家养的?为什么不卖到食品站?非法经营,没收!”于镇长赶紧说道:“家里孩子上大学,明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您高抬贵手。不让卖,我们就拉回去。”红袖标哪里肯让?非要没收剩下的猪肉,还要罚款。
“大彪,干啥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看,竟然是牛连长。红袖章叫大彪,以前也当过兵,正是牛连长的手下。看到老连长来了,赶紧打了一个敬礼,说道:“连长好。您咋还在这里?”牛连长呵呵一笑,指着于镇长说道:“你小子,不认识这位?这是咱们的老首长,以前团里的政治部于主任。他出来卖点猪肉,你也要没收?”大彪一愣,怪不得看着眼前这个卖猪肉的人眼熟。可是,在这里摆摊卖肉,上面有规定,不让啊。
牛连长看看大彪,说道:“你们有政策规定,也不为难你。我们不在这里卖了。”说到这里,看看于镇长,接着说道:“老首长,您看这样行吗?过年了,不对也得改善生活。送到我们连,您也不用在这里辛苦了。”不等于镇长说话,牛连长拉着车,大彪在后面推着,向附近的军营走去。
我站在那里没有与于镇长说话,我害怕于镇长不好意思。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是,帮着家里做生意,毕竟还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况,于镇长还是这样的职位。不过,作为一镇之长,为了给儿子凑学费出来卖肉,现在虽说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那个时候不只是不可思议,更多的是让人心酸啊。
杨家峪的乡亲们回到了山里,每家每户分到了接近五十块钱。虽然这笔钱并不多,但是,对于大山里面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割上一斤肉,包上一顿饺子,放上一挂鞭炮,山村里有了过年的味道。
孩子们穿着新衣服,他们笑着、喊着、闹着,多少年了,山里没有这么热闹过。外出打工的乡亲们也回来了,坐在炕头上,说着外面的世界。炕上的老人、妇女坐在那里听着,眼中都是希望,也许,离着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于镇长带着干部们来了,每家每户送了二斤白面和二斤油。于镇长站在石磨上,对大家说道:“咱们杨家峪走出了第一步,就会走出第二步。挣钱了,这是好事,咱们可以高高兴兴过个年。希望大家开阔脑筋,多想一些点子,挣更多的钱。”虽然是几句普普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