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传播最快的?不是报纸,也不是电报,而是人们的传言,现在,对于刚刚发生而被日本驻军及政府严格保密的,日军运输队被伏击的事件,在整个锦州省街头巷尾已经暗暗的充斥着各种版本的传说。
言论管控再严,但依旧不能管的了中国百姓对小日本失败的兴奋,和对真实过程了解的渴望。
“老哥,你听说了吗?小日本被一伙好汉伏击了,那场景叫个惨啊,那被打死的小日本被拉回来的样子,那真让人痛快啊。”
锦州省城里的一个茶楼,在茶楼墙角,一个带着毡帽嘎达的汉子,笼着手,一脸兴奋的用胳膊肘捅了下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兄弟,小声的发布着自己最快的消息。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压板石一战吗?那我可比你先知道的。”他的兄弟立刻撇了撇嘴,对于这位老哥的后知后觉表示不屑。
这个举动立刻让那位老哥感觉脸上老大的没有面子,“不可能,你知道的怎么就会比我早呢?我是昨天一大早在城门看到的,那时候,你还在你婆娘的被窝里挺尸呢。”这时候说话声音就稍微大了点。
“哈哈,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小兄弟喝口茶,施施然吐掉嘴里的茶叶末子,一脸得意的样子。
“那你说,你的消息是打哪里来的。”老哥一脸不服的问道,很有点等着你丢脸的架势。
那小兄弟立刻四下瞄了一眼,确定周边没有狗子存在,才低下头,得意的小声道:“我的一个表哥的兄弟就住在压板石前面的屯子里,真正的了解所有的经过,那天那个雪那个大啊,大的对面不见人影,大家都躲在家里猫冬,结果,天傍黑的时候,突然就响起了枪声,那枪声啊,最后和下暴雨一样,都听不出个数来,接着爆炸声更是连成一个,震的窗户纸哗啦啦一个劲的响,不大一会,就传来了喊杀声,那声音叫的那个瘆人啊,就别提啦。”
他这里讲的津津有味,立刻引来了别的桌子上茶客的兴趣,也悄悄的把脑袋往这边歪,想听点仔细的。
被人注意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当时,那兄弟不由得将头抬起来,腰杆子也硬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立刻大了许多。
“真的假的?说的这么玄乎?”没等坐在他身边的老哥提问,邻桌的一个学生模样的茶客,脸上的青春痘都涨红的兴奋,刨根问底的追问。
“那还能有假?”对于自己被人质疑,这兄弟立刻就不愿意了,脖子一梗大声的道:“怎么不是真的,我那表哥的兄弟伙,在第二天才敢出屋,提着个闸刀去压板石看了,那战场的情况那叫一个惨啊,光烧毁的大车就上百辆,他还拿回一节没烧光的车外胎回家做了猪食槽子呢,不信,你去离压板石十里远的小仗子屯去问问。”
“真的那么邪乎啊,那可——”立刻几个也悄悄探过脑袋的人纷纷兴奋的评论。但刚刚说到这里,茶楼小二立刻跑过来,带着一脸紧张的点头哈腰的连连道:“老少爷们,老少爷们,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给我这小买卖留点活命吧。”
但是,就在这时候,几个面色凶狠的茶客突然站了起来,冲上来一把按住这位刚刚还吐沫横飞的两兄弟,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对着满茶楼的人大声喊道:“侦缉队办差,识趣的都给我闭嘴。”
大家一看那小本本,立刻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全部将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浑身发抖的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那两兄弟被人按住,还想挣扎辩解,但一听是侦缉队,立刻面色死灰的没有半点挣扎的力量,其中一个的裤腿里,已经淋淋的有尿水流出。
这时候,那个侦缉队头目得意的用手一指满茶楼鹌鹑一样的茶客,大声的骂道:“妈拉个巴子的,大满洲国皇道乐土,哪里有什么胡子造反?这两个妖言惑众,看日本友军不好好收拾他们。”然后再次威严的扫视了一下现场,走到那个还满脸不服的学生样子的青年面前,用手拍拍他的脸蛋,狞笑着道:“我说这位学生,你小犊子毛还没长好,家里大人供你念书不容易,就老老实实地读书,少他妈的东打听西打听的,怎么,还想上街游行?还想到处讲演你那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论调?你消息这么灵通,你听没听说,就在前两天,关里学生上街闹事,被杀了个血流成河?”看看那个学生还要站起来争辩,那个头目一把按住他瘦弱的肩膀,狞笑着道:“少他妈的犯倔,要不是日本友邦顾念着你们,就今天这一出,我就完全可以绑了你,弄你一个反对大东亚共荣强的罪名,老实点吧,给你爹妈留点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