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国听见声音才知道，原来这个伤员就是大家都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的娃娃脸。他竭尽全力地强迫自己，才把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忍住。

娃娃脸在和黑背一起炸毁越军的火力点时，全身都受了伤，现在除了眼、鼻、耳、口，其他部分都包得像个大粽子一样。

戚平倭既难过又佩服地说：“他是这间房子里，伤得最重的伤员，医生每天都要来看他三次，可是他没有喊过一声痛。”

“我哪有那么严重，是医生太紧张了。”娃娃脸想拉卫忠国的手，可是没有一点力气，只好转动一下眼珠说，“那天打仗的时候，我擅自行动，还欠着连长一份检查。指导员，您帮我跟连长说一声，等我过几天出院了，回到三连再写。”

卫忠国伸手摸了摸那些雪白的纱布，说：“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话带到。我还要叫连长撤销对你的处罚。”

娃娃脸忽然发觉庄伟业今天的表情与平时不一样，疑惑地问：“庄班长今天怎么不笑了？您平时不是挺爱笑的吗？”

“肚子好痛呀。我喝了两碗没烧开的冷水，现在要拉肚子了，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庄伟业实在忍不住要哭了，赶紧捂着肚子和屁股，装出要去厕所的样子，低着头飞快地跑到外面去了。

伤员们被逗乐了，看着庄伟业的后背，笑得伤口都疼了。娃娃脸也想笑，可是他一笑就觉得全身都在痛，只好坚强地咬紧牙关忍受着。

“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冒失鬼！”一位护士正好端着药物和工具，进来为娃娃脸换药，差点儿和庄伟业撞上，气得跺着脚骂了一句。当她发觉屋里还有另外一个陌生人时，红通通的小脸蛋向上一扬，用命令的语气说：“出去！没有医生的批准不许随便进来。”

卫忠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乖乖地走到了外面。过了一会儿，他隔着玻璃窗往里面看。虽然上过战场，也看见过很多的死人，但是当他见到被护士解开纱布，露出真实面目的娃娃脸后，泪水终于涌了出来。为了不发出哭声，影响娃娃脸的情绪，他立刻用军帽堵住自己的嘴巴。

护士离开后，卫忠国不想立刻回到病房，就到花园里转了一圈，准备等眼泪干了再去找娃娃脸。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他听见了男人的哭泣声，低头一看，发现庄伟业正独自一个人蹲在地上擦眼泪。

卫忠国挨着庄伟业坐下，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躲到这里流眼泪，太不像话了。都看不出你是个军人了。”

庄伟业用袖子擦干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呢。瞧一瞧你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我脸上的水不是泪水，是洗脸水。因为护士在病房里换药，把我赶出来了，所以我才到这儿来找你说一会儿话。”

“你们文化高的书生就是嘴巴硬！”

“我的意志也很硬。回到病房后，咱俩谁也不许哭，必须把笑脸露出来。”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人商量好该说些什么之后，又笑着回到病房，在娃娃脸的床边坐下。

娃娃脸很高兴，想起来拥抱一下，可是全身无力，只好躺着问：“指导员，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卫忠国答道：“我的身体出了些小毛病，如果恢复得好，可能几天就能出院了。”

娃娃脸有些失望地说：“时间太短了，要是天天都可以见到三连的战友，该有多好啊！一个人呆在这里真难受。”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戚平倭说：“住院可不是好事，你不能让卫指导员总是生病呀。再说了，还有我和你在一起呢！”

庄伟业也说：“就是啊！指导员也不能总陪着你一个人，丢掉部队的工作不管。还有其他住院的兄弟，也和你一样需要关心。”

“你们说得对，不能误了工作。其实我妈妈和弟弟下个月就赶来了，他们会一直陪伴我，直到出院为止。到那时，我要穿上新军装，带他们回到三连看一看我的战友。”娃娃脸的眼珠转向了窗外，眼神之中流露出对三连和战友的思念之情。

“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才能赶过来？”卫忠国不解地问。

娃娃脸叹口气，说：“没办法，我家很穷，慢慢地走过来，能节约不少的路费。”

卫忠国安慰道：“放心吧，相信你很快就会带着妈妈回到三连。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新家。姐妹山也修好了永久性的防御工事，那里都成了我军的后方了。战友们天天都在议论，一定要把负伤的同志全接回去，看一看三连的新营房。”

“你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