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场上的一座人造高地上,卫建国有些伤感,他缓缓地放下沉重的望远镜,半天都说不出话。他率领的演习导演部、军区观察团、老兵观摩团,全部都集中在这里。大家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情,站在那里很久都没话说。
“叫他们都过来吧。”卫建国想在这里见一见雷家的父子二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上高地。作为父亲的雷营长落在了后面,明显是追不上年轻人了。
卫建国看看父亲,又瞧瞧儿子,最后拍着他们的肩膀说:“其实你们父子二人都是好样的。不过,年轻人干得更出色。不愧是雷营长教出来的好儿子。”他又专门在雷营长面前站立一会儿,注视着这个老部下的黑皮肤和皱纹,使劲地握着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说:“老伙计,你辛苦了。”
“辛苦倒是小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只是作为老领导带出来的兵,竟然被一群毛头小子斩了首,掏了心,实在是惭愧呀!如果是在战场上,可能连接受您的军法处置的机会都没有了。”雷营长的眼睛有些湿润,说话也不太清楚了。
一直是立正站着,目视前方的雷大风,此时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已经有了许多白头发的父亲。
卫忠国和王国庆听到这里,情绪也有了一些波动。他们不停地眨眼,卫忠国还取下了墨镜,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这里的风沙真大。”
“我觉得今天咱们这些老家伙输给了年轻人,不但不需要惭愧,而且还要好好地庆祝和高兴。”卫建国忽然露出了笑脸。
雷营长不知其意,不解地问:“老领导,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不是老糊涂了?越来越听不懂您说的话了。”
“营长,我哥都没有老糊涂,您怎么能怀疑自己糊涂呢?”卫忠国说,“他的意思是说您今天虽败犹荣,您为军队培养了一个好儿子。雷大风的胜利,有一半功劳应该属于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我们国家和军队的福气,我们后继有人了。”
王国庆也像是看到了希望,揉揉眼睛说:“所有人都有老的那一天,总不能永远都是一代人包打天下。现在有了新人,也有了新的打法,我们的队伍就更强大了。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老伙计,年轻人已经上路了,咱们可以安安心心地退居二线啦!”卫建国笑得很开心。
雷营长转向儿子,盯着他说:“臭小子!你可得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否则回到家里,老子我可要动用家法。”
雷大风为了让父亲觉得舒服一些,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说:“您尽管来,只要做父亲的觉得好,怎么玩都行。反正从小到大,这军法和家法我都尝过了。”
“你这是在骂你老爸不讲道理吧!”雷营长揪住儿子的衣领,动手就打。
“老营长,你还真的要打呀!这里是军营,你打儿子的同时,也是在体罚士兵。您至少应该先把他带回家。关起了家门,您就是扒了他的裤子打屁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王国庆起哄道。
“好你个王国庆!你这是落井下石,你没安好心!”雷大风一边逗着父亲玩,一边指着王国庆吼起来。
看着雷营长把儿子追得满高地乱跑,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卫忠国听着他们的对话,也跟着笑了,但是他的心中很清楚,雷营长的年纪确实是大了,已经追不上儿子的速度了。
在高地上玩够了,大家从上面走了下来。几辆警车正等在高地的下面,宋军、洪向前,以及一群警官站在警车旁边,而其中一辆警车里坐着的人正是作恶多端的吴大洋。
“各位领导、战友,我们今天接到命令,要押着吴大洋回去接受审判,现在又要分别了。也不知何时何地才能再相聚。”宋军依依不舍地说,“希望以后还能一起在大草原上吃烤全羊。”
洪向前往肚子里吞了些口水,说:“跟这人一起出差就是麻烦,老是想着吃,没完没了的。”
“老子就要退休了。以后想喝酒吃肉,到家里来找我。”雷营长也是有点舍不得分手,顺便就向大家发出了邀请。
“为什么要退休?”洪向前问,“莫非是今天的演习输了,就被赶走了?”
“不是赶走,”问建国解释说,“我们老了,跟不上新的作战思想和形势,也该给年轻人让一让路了。不能老是用老办法去办新事情。”卫建国搭着卫忠国的肩膀说,“以后有了时间,我们两兄弟还可以一起写军队的小说。”
卫忠国笑着对大家说:“以后等我赚了数不清的稿费,请你们吃烤羊肉。”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