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茹踏踏地跑了出去,躺在病床上的安婕眸子如湖水般平静。天空澄清,偶尔飘过来一朵云朵,闲情逸致。
她想,自己算什么呢?蝼蚁一般的活着。
黑暗,她厌恶这个词。
这个词语却伴随她身上,时刻也抹不下去。
她想抹去,她想让自己忘记过去,想让自己别再执着于当年的事实。
可她每晚颤抖的噩梦里,都会出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只是冲她微笑,不停地微笑。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也习惯了和她一样的笑容,温柔的,怜悯的,心里却带着地狱般的阴冷。
仿佛在泥潭里狰狞着,腐烂的发酵着,恶臭的味道钻入鼻孔令人喉咙干呕着……
她就是这样,无需挣扎,无需清高,也无需逃离。
为她擦药的时候,那个年轻秀气的医生问她:“你被人捆绑过,你知道吗?”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
是的,她在笑,并且笑的灿烂,她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
“如果……”医生假设道,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我拿着刀,在你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
安婕微微发怔,平静的眸子荡起一圈涟漪:“……我不怕的。”
旁边护士直翻白眼:“我说林大实习生,虽然你还不是正式的医生,但也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好不好?”
林实习生点点头,笑着道:“是挺无聊。”
医生走了,她心中也平静不下来,嘴角勾着弧度想,那个男人怎么不对她试一试?只要是折磨,他不是都很喜欢吗?是么,妈妈?
事到如今,他仍是抗拒你的存在,他是多么的恨你。如果你看我是怎么被他几个巴掌扇来扇去,看到他满嘴酒味的吐出肮脏的语言,看到他恶狠狠地把我绑在床上,满头大汗眼神兴奋的样子。你还会不会爱他?
你会不会临死前还对我妖娆的笑,不恐惧你的丈夫正拿着斧头砍门的声音:“小婕啊,他才是你的爸爸。”
我对他说,你是我的爸爸。他却说,我跟你一般的心计。
小时候我甚至以为,你亲爱的丈夫不在的空闲,你躲在屋子里跟他呻吟,叫的也可是爸爸这个词?
他总说你嫁给了她,有了前夫的野种。可你不是对我说,当你有了孩子,发现是他的,才跟他重新联系的。你不想离婚,却也不想离开他。
直到你的丈夫拿起斧子叫你杀了他,你对他嚣张的笑:“你难道还不懂吗?你这个被抛弃的人,简直不被人怜悯。”
你的丈夫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斧头砍向了你,你仍然发了疯地惨笑着:“哈哈哈哈,因为安婕她,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丈夫瞪着我的方位,十岁的我看着妈妈的尸体眼睛也不眨,小声对他说:“你不是我的爸爸。”
那个疯狂的男人被警察带走之前,我看见你临死前对我露出你一生最僵硬的微笑:“……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妈妈。
我跑了出去,找到我的爸爸,仰起小脸对他说:“妈妈死了,她说,你才是爸爸。”
那个男人先是惊愕于母亲去世的事实,然后啪地给我一巴掌:“老子没你这个野种。”
后来,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生育的功能,我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嘲讽。
他脱下衣服,身上全是妈妈兴奋时给他拿刀片划的伤痕,他捂着脸,还在怀念那个可恨的女人:“秀音……”
妈妈死了,他却也感染般的有些嗜血。工作时,他是一个小公司平常的职员,回家时,对我拳脚相加。
他的拳脚我从来没恐惧过,这四年,我只有被他绑在床上时有一刻的惊恐。我怕他,强制的把我当成妈妈。杀了我,强暴我。无论哪一个都会令我深深地恐惧。
这种恐惧潜藏在血液里,在皮肤下发青的血管里流窜,通向它的唯一归处——心脏。
时常,我觉得我的心是冷的,我就会望像天空。天空是纯洁的宇宙,它有一种特有的磁力,可以吸走我身上所有的寒冷。我才会觉得我踩在脚下的是坚韧的土地而不是被悬浮在空中。
我的身边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互相交集,又互相踏上各自的平行线。
我对自己说,你才十四岁,明明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却背上了这么多鲜血淋漓的回忆。
可是我的骨子里是不怕的,大概是她的女儿,天生带着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