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罩内就传来了驾驶员为难的声音。
“前方突然雷电jiāo加,地势复杂……”
全都是山地,想找个理想的降落点都难。
“告诉我还有多久!”
胡子道长一改方才的戏谑,黑着脸bī问。
“最快五分钟!”
“来不及。”夹克青年突然吐出一句。
然后,就见他径直拉开机舱门,顶着烈烈寒风从千米高空跳了下去,眨眼功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云雾中。
大约两秒钟后,漆黑的夜幕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láng嚎,一只雪白巨shòu突兀出现,踩着妖风飞驰而去。
胡子男松了口气,这才顶着灌进来的冷风chuī了声口哨,被冻得直缩脖子。
驾驶员跟着看了眼,默默收回视线,又默默地看向他。
胡子男:“……”
他麻溜儿关上门,脑袋甩成拨làng鼓。
“我不跳我不跳,请务安全降落。”
他又不是妖jīng!
********
腥红的血液侵占了半边天,好像连高高的毛月亮都被染红。
有几滴溅到云鸿身上,冒着白烟,尖锐的疼。
难以言表的虚弱席卷全身,云鸿和巨蛇一起倒下……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熟悉的雪白巨shòu从天而降。
如此庞大的躯体,落下时却没有半点动静,轻盈得像一片巨大的羽毛。
它周身像有一层无形的盖子将雨水弹开,雪白的绒毛在雨夜中轻柔摆动,莹莹有光,美得像一段梦境。
它迈起脚步,先去蛟shòu那边看了看。
见七寸处一个老大的血窟窿,显然已经死透了,这才朝云鸿走来。
云鸿仰着头,双眼都被下坠的雨点打得睁不大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雨雾中纤尘不染的白shòu像极了神话片段。
他看着白shòu巨大的苍蓝色shòu瞳内映出自己的身影,想说什么,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勉qiáng撑着眼帘。
你来吃我,还是救我?
白shòu伸出爪子,将羸弱的人类翻了个身,咬住他后颈处的衣服,像成年野shòu转移幼崽那样,将人提了起来。
多么纤细的身体,似乎只要犬齿轻轻一压,就会断成两截。
可就是这样纤细单薄的躯壳内,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冰凉尖锐的犬齿贴着脖颈处的皮肤划过,激得云鸿起了一身jī皮疙瘩,然后……
前领子瞬间勒住喉咙,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乱抓拼命挣扎。
白shòu人性化地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抖了抖。
轰隆隆的直升机引擎声划破夜空,吊下来的绳梯上挂着个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松口,你特么快把他勒死了!”
落地的瞬间,云鸿狠狠吸了口气,终于痛痛快快昏死过去。
第六章
云鸿猛地睁开眼睛。
喉咙处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脖子一阵猛咳,眼泪都bī出来了。
雨停了?
不对,是换了地方。
冬日的暖阳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将洁白的病房晕染成漂亮的橙红色。
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光柱中游动,似jīng灵,像游鱼。
医院?
对了,那头白shòu呢?
老子没死在蛟shòu手里,反倒差点被它勒死!
正暗自腹诽的云鸿忽觉手里感觉不对,低头一看,掌心竟然攥着一撮白毛。
哪儿来的?
他下意识捻了捻,细腻柔软,莹润有光,好似上等软玉抽拉而成的丝线,简直能直接去做洗发香波广告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毛!
呃……有点眼熟。
云鸿回忆片刻,终于从混乱的记忆中扒拉出来一个片段:
被勒住命运咽喉的时候,他曾拼命挣扎,好像顺手从对方脑袋上薅下来什么……
“呦~醒了?”
云鸿一抬头,发现chuáng尾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挽独髻、着道袍,胡子拉碴,正是都城望燕台城郊紫云dòng的观主,潼关。
云鸿想坐起来,可浑身上下软得面条一样,活像刚被人按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