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艺术行为，首先要确定受众。歌剧好不好，不是马克这样的凡人说了算，而是众神来打分的。马克的确打算打破这世界的歌剧枷锁，抄地球上的歌剧过来。选曲子的题材很重要，选不好，路就走窄了。那么第一个被排除的就是爱情歌剧。相比起《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许众神更喜欢看罗密欧被打成番茄酱。归根结底，众神有相当一部分本来就不是人。即便以凡人之身封神的那批，到底有多少人性剩下，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勿论七大罪还是教人向善的光明教会等，多半是抓住人性中某个或某一些近似的特质来大做文章。马克真要弄爱情剧，大概除了讴歌爱情的爱情女神之外，其它神清一色“呵呵呵”。这等于把《卡门》、《图兰朵》、以及改编过的《梁祝》等歌剧全部舍弃。地球上的歌剧，多半是西方的玩意，再砍掉天朝一些经典歌剧，那么拿得出手的就很少了。本来，但丁的《神曲》算是专业对口。那玩意原文是一万四千行的史诗，还要翻译过来，就算让马克对着念，都能先把自己给恶心死。他现在是拉着两个近乎于乐盲的家伙来表演，还这样做，那不是找死吗？只能是他来搞定乐曲、编排等一系列东西，在符合他俩风暴教徒和黑夜教徒的身份这个大前提下，让那两个家伙本色演出。毕竟血月被选者就是一群客串的，非要每个被选者都能歌善舞，那才是不合理，所以预设给候选人使用的曲子，无一例外，全是打打杀杀的歌剧。剧院肯定有类似乐师的玩意负责嘎嘎，候选人负责乱杀。这就带来另一个问题——每一场歌剧真要都按照剧本去演，那就不用这么多候选人惨遭毒打，沦为恶灵了。就拿刚刚马克在准备室用作背景的【血战平原】来说，那是讴歌光明与黑夜教会纠集数个正统教会的军力杀入无底深渊，把恶魔们杀得鸡飞狗跳的《当光明降临地狱》歌剧。即便没碰过剧本，马克也知道是狠狠落了恶魔面子的玩意。那么，谁敢保证恶魔那边不会使绊子，给扮演光明一方的候选人来点意外惊喜？啥都不说，来个正牌的恶魔将军的投影，就够实力低微的候选人喝一壶的。马克甚至推算出，各方下暗手，有着被规则锁定的上限。不是光明与黑夜女神不想帮，是帮不了太多。综上所述，马克这才决定自己搞一台歌剧，也无须又长又臭，歌曲水准之上，能让大部分神灵不派狗腿子下场来弄他就行了。最终，马克在自己心中念出几个候选曲目。遇事不决，骰子伺候。结果让马克有点脸部肌肉抽筋。评分最高的所谓歌剧，竟然是这个……原本这只是马克胡乱塞进去凑数的。骰子判定为16点，其它全不够10点。马克压根没得选。他一手按在准备室的台子上，心念一动，顿时周围的光景变幻起来。“嗯？”康拉德不为所动，薇薇安却小小地吃了一惊。这画面她太熟悉了。圣莱顿城贫民区后巷的夜晚。远远的大街口上，七色的霓虹灯光芒照射过来。可无论灯光多么光彩夺目，依然无法让这种阴暗的街道亮堂起来。一边是迷幻的现代都市，一边是犹在使用煤油灯的老式旧街巷。一到晚上，除非必要，否则不会有贫民长时间点亮煤油灯。这导致旧街巷里绝大部分时间漆黑一片。远处看似近在咫尺的繁华世界，却跟贫民窟长大的孩子绝缘。穿着破烂、脏兮兮的贫民孩

子跑到大街上，会被城里的军警毫不留情地驱赶、殴打。因为这些孩子往往跟小偷是画上等号的。光是看到这场景，薇薇安的眼角已经开始轻微抽搐。她永远不会忘记，下雨天时家里那一个个水帘子。她永远不会忘记，旧街巷里明渠里飘散出来的恶心味道。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太多太多了。她整个童年就是如此不堪，直到她的天赋偶然被纳达尔主家发现，这才‘恍然’记起来，他们还有这么一门旁系亲戚。她和母亲才算过上了好日子。她蓦然抬起头，双目如火，死死盯着马克：“你——对我了解多少！？”马克没有正面回答：“没有经历过最深邃的黑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黑夜信徒。”“你……”“所以我才说，你只要本色演出就够了。”马克转头：“康恩，你也是。”康拉德默默点头了。“那，台词呢？”“不需要！”马克毫不客气：“卡洛斯小姐，歌曲部分由我这边负责，你的肢体语言就是最好的歌剧。不过，如果有什么场景更能勾起你内心的愤怒与抗争的话，不妨说出来，可以让歌剧的评价更上一个档次。”薇薇安忍不住轻轻咬住下唇，最终低下头，沉声说道：“一个有着琉璃窗的玩具店，我……我被店主一脚踢出店，连玻璃窗都打破了。”马克的心咯噔一下：这么巧？他嘴巴上：“你不介意的话，把场景想象出来。”薇薇安将手搭在台子上，场景骤然根据她的记忆变幻了：“这样够了吗？”“足够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