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越大收入越少,做到尚书位极人臣……
好嘛,干脆连宅子都典卖了。
家里老妻子女虽然嘴上不说,可眉宇间的阴云还是让他心痛。
为此,方岳贡深感圣恩,他当然知道那日天子虽然表面上说得粗鲁,实际上却暗含关爱之心。
为此他暗里下了决心,莫说是死,哪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必须替皇帝分忧解难!
皇帝还特别下旨,收到的银子一律进入户部国库,任何人不得挪用,除非有圣旨。
按理说这也不符合规矩,等于是把天下人的国库,变成了皇帝私人库房。
魏藻德等人在朝堂上表示反对-既然是国库,那就要按照常规做法,由内阁来决定怎么使用。
方岳贡不待天子开口便主动怼回去,“这银子,谁讹来……哦,老臣是说,谁…抢……不对……劫……也不对,嗯嗯,绑……不对…嗯……弄……对,弄来的银子,也不对。总之!谁出了最大的力,当然听谁的”
谁出力最大?
当然是皇帝了!
魏藻德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心说:“谁出力最大?当然是老夫!老子自己出了二十万两,还从陈演这死鬼头上硬生生多抠出十万两来……”
可怎么敢说出来呢……
除了在小本子上方岳贡的名字下再加个正字外,也只能吃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钱陛下……讹……收来,肯定是用到天下苍生。再有,李闯先锋就在二十里之外,事急从权!”
这话一出,龙颜大悦。
当堂,圣天子就分配银子的用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欠的军饷发下去,然后每人双饷三个月。
并且强调,所有收支完全由户部负责。
理论上负有监督之责的科道官,主要是御史台以及兵科户科给事中,想要给自己争取个监察权,好从中顺便揩收点漂没火耗,这是大明文官来钱的基本手段,光靠俸禄那谁来当官。
可看到天子握紧的拳头,便都果断不再说话,反而的磕头赞颂皇上圣明。
……
王承恩现在也很无奈。
他甚至有过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要是万岁还是原来那个人,咱家会不会轻松点……至少不用提心吊胆了。
以前也提心吊胆,主要是担心自己这条小命随时会完。
皇帝喜怒无常寡恩刻薄,是人人都知道的。
他拿文官没啥办法,可打不了文官还打不了太监?
那时候王承恩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中,自己这条命早就捏在圣天子手里,就算眼下不死,真到万事不可为的那天,他也跑不了。
既然早晚是个死么,那担心归担心,实际上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就好像未婚的姑娘偷情,肚子没大时天天怕,真要是怀上孽种了,反而一颗心放下,横竖横就是那样了!
但现在,这日子可太刺激了。
不管是在朝堂上抬死尸,还是跟着半夜去打狗,甚至窥探到了某些非人的存在。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忽然就蹦跶到自己眼前,只要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可完事后发现,现在做了也就做了,好像也没啥不良后,反而觉得日子有点奔头。
那晚天子独上煤山,王承恩实际已经猜到要对付的是谁,可从头到尾他都在装傻,为得也是这个国。
开心归开心,可怕也是真怕,尤其是今天,天子要玩微服私访。
这是历代帝王的传统艺能,大明也不例外,正德天子游龙戏凤和李凤姐那段故事,茶馆里津津乐道。
但那是时节还算河清海晏,天子微服,没有太大风险。
眼下……
王承恩倒是把顾虑说了。
天子的回到也如同意料之中一般,“怕个鸟,洒家禅杖在手,便是阎王也拍他个跟头!”
行吧……
王公公只提最后一个要求,那禅杖莫要带出去,太扎眼了。
天子还要反对。
王公公只能甩出杀手锏,“万岁,你这兵刃若是给衙役看到了,少不得立刻去掉锦衣卫带着强弓来……现在李闯先锋就在外面,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终天子拗不过他,双方达成妥协,禅杖放在皇宫,只随身带个拐杖-那根鹅蛋粗的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