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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平看着眼前这个快瘦脱相了的妹妹，突然忆起小时候，元兰跟在自己后面放牛，整日“哥哥、哥哥”的叫着。dengyankan.com那时候多好啊，他们一家子是什么时候渐渐形同陌路了呢？

“大哥，这世道活着本就艰难，二哥已经没了，我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着过下去不好吗？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啊。”纪元学也眼巴巴地看着纪元平。

大伙，都在等着纪元平的一个回复。

与其说是回复，倒不如说只等着他点头了。纪老爷子一点也不担心，老大骨子里还是孝顺的，都这般境地了，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的。

“爹、娘，我还是得和秀莲商量一下……”

“嗯？”纪老爷子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心里登时就有些不悦，这周氏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做男人的主呢？

马氏一抬头，碰巧看到周氏捧着锅碗回来了，她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拉过周氏的手：“老大媳妇儿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秀莲，我……”

这会儿功夫，一家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氏一人的身上。

周氏面无表情地扯开了婆婆的手，把锅碗往独轮车里一塞，抬了抬下巴：“赶紧说吧，不早了。”

纪元平一看媳妇这模样，就知道媳妇生气了。连忙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孩子他娘，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娘还有三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嗯，爹娘是想跟咱们一起走，可我得问问你的意思不是？”

这是把锅甩到自己身上了？

周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狠狠剜了丈夫一眼，看来他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你这事儿，我原本也不想掺和，但你既然都把话撂到这儿了，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了，”周氏一下子冷了脸，”你还记得婉清是怎么卖到地主家的吗？还记得咱们在府城门口是如何狼狈的吗？还记得咱们一家差点葬身狼腹吗？”

纪婉清默默地在心底给她娘点了个赞，瞧瞧，这话瞬间就让爹和老纪家人破防了。

纪老爷子的脸不禁有些发烫，不悦地瞥了周氏一眼：这老大媳妇还真是，不知道给他们这些长辈留些颜面嘛？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他自知理亏，也不知如何反驳。

只好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纪元平身上：“老大，这事儿你们夫妻俩自个儿商量吧，咱们也就不多掺和了！终究是年纪大了，惹人烦了，唉……”

“爹。”纪元平看了看自家满头银发的爹娘，又看了看气呼呼的媳妇儿。左右摇摆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马氏可一直憋着气呢，她把周氏拉过来，没想到周氏这死丫头还真敢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这么想着，马氏便气急败坏地把纪永乐从身后扯了过来，就势往地上这么一推，撒泼式的哭喊道：“老大你就狠心吧！你瞅瞅你侄子，眼下是活不成了，你妹妹也活不成了，咱们都活不成了！就只活了你一家子，你可真干得出来哇！”

纪永乐年纪小，这段日子又吃了不少苦头，一路上几乎成了老纪家人的受气包。

这毫无防备地被马氏重重一推，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胳膊上都是擦伤，嘴里也吃了一嘴的土，看起来狼狈又凄惨，可怜极了！

他转头冷冷地看了奶奶一眼，黝黑的眼眸中却不带一丝情绪，只是默默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就想走开。

马氏不由在心底暗骂：这不知眼色的小子，真是白养活了！关键时候不知道使点力，跟个哑巴似的！

“唉，老二家就剩这么个独苗苗了，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啊，他大伯一家心狠得没边儿了，就是把头磕破了，他大伯也不会点一下头的……唉，永乐啊。”

马氏嘴里一边说着，眼神还时不时地往纪元平和周氏的身上扫着。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老大一家要是不带着他们，就是冷心冷肺，就是没有人性！

周氏简直要气晕过去了。她这婆婆怎么经过这一遭，连脸皮都不要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她亲孙子，父母和哥哥又没了。看那细胳膊细腿的，比起在家里的时候可瘦弱多了。

这一路上，这些人指不定对着孩子又打又骂的。

周氏顺了两口气，强忍住怒气。上前两步，一把拉住纪永乐的小手，把他护在怀里，狠狠瞪了婆婆几眼。

折磨孩子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