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距离紫禁城并不远,以前这一片的院子都是亲王府,现在紫禁城成了摆设,里头只有个傀儡,西会胡同内各个宅子的王府,也全都改了名字,换成了姓氏,比如秦府张府之类的,低调了不少。
轿车停在了西会胡同的第六号。好号数越靠前,就说明地位越高,宅子也就越大。当然了,这都是上一代的规矩了。盛初禾放眼望去,就见眼前的宅子古朴大气,透着浓烈的底蕴,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门口点着两盏明亮的红灯笼,将正中牌匾上的‘贺府’两个字,衬托得格外庄严。有许多下人簇拥在门口,有几个男仆还蓄着辫子,露着光光的脑门,婢女们则一丝不苟地盘着发,穿着改良过的旗装,脸上涂得白白的,有些渗人。众人见到少爷回来了,全都涌了上来给少爷作揖,末了,才开始给贺六知搬行李。盛初禾感受到了浓烈的拘束,贺府似乎等级管理很严格。她有些拘谨地微微僵硬着身体,跟在贺六知的身后。贺六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压力,直接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这才一齐踏入了大门。贺府的占地极大,里头依旧古色古香,偌大的前院种着许多姹紫嫣红的珍惜花卉,让人目不暇接。前头的正厅更是气派,地上贴着花色瓷砖,黄花梨的实木贯穿了整个屋子,从柱子到家具,无一不是。穿过前厅,再穿过一段抄手回廊,便到了后院。后院更是占地极大,就和花园似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还有好几段的珍惜花卉,混着大树一齐茁壮成长,就连空气中都能闻到好闻的花香。盛初禾怔怔看着,不可谓不冲击。从前的盛府虽然也不小,可比起这栋宅子,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身侧的秦管家一直跟在贺六知身后说着话,絮絮叨叨的,大概是说一些最近老爷和太爷的近状,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给贺六知听。末了又说,老爷和太爷在太初院等着少爷,等少爷放下了行李,便先去看他们。贺六知应了是,依旧拉着盛初禾的手朝前走。一路入了佳宁苑后,这才停下。下人们将行李搬进去,末了,佳宁苑的几个婢女一齐齐刷刷地向贺六知请安。为首的婢女长得知性温婉,穿戴的也和别的婢女不一样,她柔柔笑着对贺六知道:“少爷辛苦了,奴婢待会儿给您烧您最爱吃的阳春面,少爷您先去看老爷和太爷吧。”贺六知点点头:“辛苦弯儿。”弯儿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不客气。”贺六知又转身拉着盛初禾就走,众人全都看在眼里,不作声响。一直等贺六知走出了院子后,身后几个婢女才对着弯儿围了上去,一个个不断问:“少爷拉着的那个人是谁?”“头发好短啊,是女子还是男子?”“不知道呀。”“难道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吗?少爷真的对一个男子……”弯儿眉眼微沉地扫了过去,眸中带着警告:“敢编排主子,活得不耐烦了?”方才说话的这个小丫鬟立马噤声。弯儿眸光深深:“权且再看看,看看少爷的态度先罢。”众人纷纷应是。而另一边,贺六知带着盛初禾直接去了太初院。太初院极大,院子里种着海棠树,夜风一吹,美不胜收。只是空气中除了花粉香气,还有一股药味。贺六知径直带着盛初禾踏入了房内,便见房内摆设精致,地上铺着花纹华丽的暗色毯子,墙壁上挂着许多名家字画,小圆桌上点着一炉小小的熏香。贺旭鸿正站在床头,看着床榻上的老头儿喝药。老头儿一头鹤发,眉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挺有精神,正是贺六知的爷爷贺惜元。贺惜元乃是原来的九阿哥,从小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行我素了大半辈子,因此哪怕此时老了,也是很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然就闹个没完。贺惜元最心疼贺六知,他就贺六知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得宠着顺着。因此此时见到贺六知和盛初禾来了,贺惜元便十分高兴,连忙将手中的药碗扔给贺旭鸿,一边笑得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