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微微一颤,冰凉的小手渗出丝丝冷汗,恶梦般的记忆令她欲言又止。
“别怕,今非夕比,有朕在。”
六宫粉黛无颜色15
一盏连着一盏宫灯,将夜色中的琉华宫照得明晃晃的,那团如皎皎明月般薰笼的明黄,令柳絮一惊一乍,昭华夫人与琉华宫,曾是她记忆里最温情的片断。
那样温和慈爱的一位长辈,会心如蛇蝎一般拿着剪子连着皮肉一同绞裂她的长发。
“皇上,”
愈是相近,柳絮心中愈是感到恐惧,她无助的望着烨帝,美丽的眸子满是惊惶,微微翕动着粉淡的樱唇,她终于讨饶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絮儿,你如今已是朕的妃子了,这一关始终是躲不过的。”
怀中柔弱的人儿一阵瑟瑟发抖,他又如何不知她的恐惧,宗人府柳絮面目全非的模样的确是惨不人睹,他用力抱紧她,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朕,会保护你的。”
若母妃看到他与她如此恩爱和美,一定会恨得双瞳流血罢!抚过柳絮丝缎般顺滑的秀发,烨帝深遂目光泛起一阵诡谲的精光。
“这是什么意思?”
琉华宫的仪门跟前立着十八位侍婢,两位一组,左右夹出一壁甬道,当中搁着热气腾腾的木盆,烨帝与柳絮不觉对望了一眼,自是一阵。
“夫人请絮妃娘娘把脚洗干净了,方能踏入琉华宫。”
柳絮盈盈素靥窘得一阵滚烫胀红,昭华夫人是存了心思羞辱她,这在大夏国除了游街,最是羞辱女子的一个的法子。
官宦人家每逢纳进小妾,泰半小妾俱是青楼女子出身,正室夫人或者婆母为了羞辱妾室,便以这种方式给妾室来个下马立威。
命运多舛如柳絮,游街、洗脚这样羞辱人心的事情,总是为她所遇到。
她沉默的坐在绣墩上,任琉华宫的侍婢上去脱去丝缎绣鞋,解开罗袜,一双纤月般的小脚被强摁着浸没在滚烫的热水里,柳絮无措的咬着嘴唇,任滚烫的热水将一双纤足烫得一片绯红。
她紧紧蹙着眉心,隐忍于心。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开口去为难烨帝,此情此景,烨帝忍不住背过身子,拳头没于衣袖中,攥得咯咯作响。
六宫粉黛无颜色16
一连过了九只铜盆,柳絮双脚已烫得发麻,以致于在起身之际甚至于站都站不稳,就在秦嬷嬷上前欲替柳絮穿上鞋袜,琉华宫中的侍婢挡在前头说道:
“夫人特特吩咐了,絮妃娘娘这一路要想踏入琉华宫的宫门,一切得照办。”
“嬷嬷,我可以的。”
她有什么错?
陵王之死,其实于她,最是一个鳏寡无助之人,冥冥中她不仅要忍受新婚丧夫的痛楚,更要忍受栽赃嫁祸被置之于死地的绝望。
朱漆大门洞开,仿佛撕裂开她重重愁绪。
悲恸如她,什么绝决的痛楚不曾经历罢,她又何怕之有!最无愧于心的,便是昭华夫人,这一刻,柳絮瞬间充满了力量,深深感到她不在那么恐惧了。
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一路泣血迎仞而上。
柳絮赤着纤足,一步一步踏在冰凉的金砖上,夜风撩乱了层层裙裾,大夏国宠冠后宫的絮妃,每迈出一步,足下沁出的汩汩殷红仿佛是金砖上开出的血莲。
烨帝低首一瞧,打碎了的瓷器、粒粒锋仞如碎石般铺出一条甬道,一路弥漫于慈宁殿,柳絮正是踏着一地破碎执拗的碎步前行。
“够了,那是朕的爱妃。”
他心痛了,这个凄惶无助的女子,深深令他感到痛惜,一把上前腾空抱起她,对着她一阵低吼道:“我们回去,不见也罢!”
“不,皇上,臣妾都走到这里,只是一步之遥了。”
“你疯了么?前面是铺了炭火,会要了你的性命。”
柳絮微微垂了明眸,指尖轻触过烨帝不断抽紧的脸庞,柔柔说道:“皇上的心意臣妾心领了,可正如皇上所说,这一关,总是要过得不是么?”
……。
红通通的炭火将暗夜照得明亮而妖异,侍婢们不怀好意的笑容,令柳絮愈发想要淌过这条血泪之路,她一定要走到昭华夫人的跟前,她既然来了便绝不会退缩。
她,便是倔强的令他感到心痛。
六宫粉黛无颜色17
轻纱叠裙触及炭火,“嘶”的一声蹿起淡蓝的火苗,双足踏在炭火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