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或许还能躲过一劫,怪不得姨父说他不会审时度势情商太低是扶持不起的阿斗呢?
他莽气又上来了,竟喊道:
“这事先谈好了价钱,你不能这样抵赖。”
那人乐了,从没见过这么蠢的,这不扣押也要扣押了。
于是亮出了自己交警身份的底牌,“秉公执法”。
非常时期,花寂不敢多惹事端,唯恐当成炮灰。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但一扇门挡不住战火。
她听见妈妈尖声在骂,骂花寂爸爸有眼无珠分不清真客人假客人,连交警大队旁边都敢载客去;
骂坐车那人没有良心,布下这样的陷阱;
又悔不当初,骂自己无用耗尽半生过着晦涩的生活毫无指望。
花寂爸爸拒不认错。
他一味辩解说那人就是假公济私,分明是本来要回交警大队,故意指了个旁址,然后仗着自己的职权想把路钱赖掉,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
那人家就让你没有活路。
花寂爸爸支支吾吾,央求花寂妈妈去找当官的姐夫,只有他出面才能解决问题。
基本上来说,这是唯一的有效途径。
可花寂妈妈内心无比煎熬。
她知道自己姐夫多少是瞧不上自己选的老公,平时捡拾些他们手掌缝隙里漏出来的东西已经是天大恩情,别家姐妹想去捞点油水都不见得能捞上。
因此她经常去姐姐家任劳任怨扮演半个保姆的角色,别人看着是说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实则拿人手短,想尽点绵力报报恩情。
施比受有福,但凡有志气,谁愿意永远成为那个佯装笑脸、屈膝领赏的人?
别的好说,偏偏是对自己老公的事情,姐夫向来冷漠。
可即便是冷漠,偶有违章闯红灯什么的,姐夫黑着脸不也还是帮了,尽管每次都说下不为例。
花寂妈妈哪里气得过,不免尖酸刻薄,讥讽道:
“你不是一直说我姐夫官腔十足么?你不是瞧不过眼吗?那你找我娘家人做什么?我没脸去找。你去找你家的人,平时用车他们最积极,你去告诉他们没车了,用不了了。”
这事连花寂都知道,当年家里为了筹钱买这货车,求爹爹告奶奶,妈妈陪着找了好多人借钱。
妈妈娘家的姐妹,纵有为难,好歹姐妹一场,五千八千,尽力相助。
而且这钱,虽然是以借的名义,但姐妹之间大多做好了可能还不起的准备,毕竟能不能赚回本钱谁也不知,万一赚不回,总不至于再逼死对方。
可那边的亲戚呢?百般拖延,似是而非。
是因为他们日子拮据吗?
当然不,都是在体制单位的家庭,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他们认为“救急不救穷”,此乃天经地义。
万一人心贪婪,借了一次就有两次;
倘若血本无归这也要不回来,就算捏着欠条又有何用?
最后拼拼凑凑,好不容易才拿出了花寂妈妈这边娘家不到一半的数目。
也是这个原因,花寂爸爸买辆小货车绰绰有余,但想搞个类似大货车,或者林舒语家那种长途货车就差得太远。
受限于货车的载重数量和空间大小,自己家的货车在市场上就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很难遇到正好一小车能装完的货。
毕竟谁愿意找俩小车拉两次呢?
还不如整个大车一次性出动。
此后开车经营,存钱还债,日子过的十分紧巴。
而花寂妈妈最怨念的地方还在于就因为到底还是出了一笔钱,他们亲戚俨然把这车当成私用。
但凡有个家庭搬运,或者接送的事情,也不嫌外形只是个货车,好像只要是四个轮子就行,总会喊他爸爸开车去帮。
假装要给钱,花寂爸爸脸皮太薄,只一推脱他们就真的不给了。
花寂平日里总听见爸妈吵架,吵来吵去为个啥?
不就如此吗,花寂爸爸顽固守旧,不改作派,甚至觉得自己家亲戚能用上自己,起码说明自己还有点价值,可是这究竟是怎样程度的自我看低?
花寂妈妈只是嘴上厉害,谁靠得住,谁靠不住,一目了然。如今这棘手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厚着脸皮去求花寂的姨父。
姨父十分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