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冠冕上的垂珠,死死盯着王贲,隐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只恨不得垂死这姓王的。
不过想到六国反贼未灭,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愤怒。
“便依将军之言,先释放十万人,其他人每日减少一个时辰劳作时间,今年各地赋税减一成,徭役停一年!”
他几乎是咬着牙齿下达了这几道诏令,王贲知道这是胡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拱手替天下人道谢后,告退离开。
他前脚刚走,胡亥便一脚踹翻身前案几,瞋目切齿道,“待天下稍定,朕定要砍了他!砍了他!”
赵高又趁机给王家上眼药,“当初先帝以王老将军过世为由,将王将军从齐国调回,让其闲赋在家,便是看出了王家仗着功高,有挟天子之心。那王老将军是识时务的,王将军和王小将军却未必能看清自己位置,王将军身为内史都尉,谈论军事便算了,今日竟对陛下论起了政事,显然是把他自己当陛下长辈了,王皇后上月查出有孕,来日若诞下陛下嫡长子,不知王家会不会生出其他想法?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
赵高的意思胡亥明白,无非是怕王家废父立子,以外戚身份把持朝政。
他阴沉着脸,对赵高吩咐道,“悄悄给王皇后送碗堕胎药,做得自然些,朕不许带有王家血脉的皇子出生!”
“唯!”
赵高拱手应下,胡亥深呼吸两下,平复了心情,又问,“老师方才为何不同意李信出兵巨鹿?”
赵高道,“眼下已进入五月份了,可九原、云中却无一人闹事、逃亡,韩信应当是稳住了那些人,那边需得重防了。臣觉得,陛下当给李信下道诏令,让他再征些兵,以防韩信。”
胡亥气哼哼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如今白白给韩信送了二十万青壮。征兵?朕刚答应王贲,今年不征徭役,转头就下征兵令,他定然又要来说教,朕现在看见他就烦。”
赵高拱手请罪,“此事是臣下考虑不周,不过臣当时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谁知道韩信哪里变出粮食,居然养活了那么多人?”
“算了算了!”
胡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阿房宫先不建了,再调十万人过去交给李信训吧,其他人都给王贲。”
…………
离开咸阳宫,王贲骑马去了频阳军营,给王离带来出兵东郡的诏令。
“时间比较紧迫,你拿了诏令、虎符,直接去函谷关调兵,轻装简行,李由那边先派人去传令,让他整好兵马,十日后去酸枣待命。”王贲吩咐道。
“他先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防备?”王离问道。
濮阳城也算是座雄城,四万兵马想破城本就十分困难,对方如果有所防备,那基本上是没任何破城希望,除非城中有内应。
“并非去攻城!”
王贲解释道,“楚军自去年造反开始,未曾一败,全军上下骄傲轻敌之气必盛,就算知道秦军出兵,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先锋只有区区两万?
我若所料不差,那项梁听到李由出兵,会直接陈兵酸枣与秦军野战,你领关中二万人自蒲板渡河水,走河东郡,过太行轵关陉入河内,伱领三前轻骑先行,去白马津渡河,直扑濮阳,断项梁后路,余下视情况而定,若能来得及,便北上援救赵国,来不及的话,击败项粱后驻军大粱城。”
王贲本来只打算要五千关中兵,不过怕胡亥不同意让李信救赵,才多要了一些,在他的计划里,只要项粱敢出濮阳,王离只要三千人,就能让他有去无回。
王贲说得笃定,王离却还是不放心,“父亲如此安排好是好,我只怕他不出来。”
王贲道,“荥阳有敖仓,其内存储着关中六成一的粮草,破阳武县之后,楚军即可直逼荥阳。荥阳是座坚城,秦军若不主动出兵,楚军欲破城,必得付出惨重代价,项梁见李由自己出来,就算有所怀疑,也必会抓住这千载难逢之机,先击败李由,再夺荥阳。”
王离恍然大悟,一个抱拳,“那儿子这便去函谷关点兵。”
王离说着便要离开,王贲却又叫住他,问道,“听说你和韩信关系很不错,可知道他到底是要保秦,还是想趁火打劫,反秦为主?”
王离想了一下回道,“我只知道,但凡是他答应过之事,必会做到,当初他若应了陛下临终所托,便不会反秦。”
“若真如此,他就该全力支持扶苏公子!信义二字,对友人说说便罢了,如何能用到天下大事上?今山东六国造乱,陛下又不成器,动了歪心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