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冷峭与疏淡气息的人,对于她来说仍然是陌生人的夫君,荆惟霖。
他脚下停歇了片刻,方随手把门掩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他身影背着光,脸庞上只见一片灰暗。
花如言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听到一旁思儿有礼地躬身道:“思儿见过老爷。”他却并不马上回应,待来到了距花如言三步之遥时,才从喉中“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他的眸光幽幽地在昏暗中闪动,花如言竭力作出一副淡定冷静的模样,强迫自己仰起头来,向他直视。然而,当触及到他的目光,她却暗自泄了气,眼珠子微微一转,最终视线只敢落于他的衣领上。
他静默着,似在打量她。这样陷入不明所以中的安静令人感觉窒息似的难受,她按捺不住开口唤他:“老爷……”一时又梗住了,该说些什么呢?
不料,他却猛地欺身上前,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左边转去,目光在这一瞬变得锐利起来。
思儿没想到这位新姑爷会有这样的举动,低呼了一声,忧心地看着自家主子。
花如言也惊呆了,下巴被他的大手捏得吃痛,不由呻吟出声,忍不住抬手推他,叫道:“你干什么!”
他松开了手,转头冷冷对思儿道:“你出去。”
思儿不敢违拗,看了花如言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门。
花如言压下心中的惊惶,站起身来,似乎感觉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他居高临下的威势。
荆惟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看到她脸上呈现的戒备与紧张,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她的臂膀,果然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与挣扎,他更用力抓紧了她,使她难以动弹,一边靠近她的耳畔,含嘲道:“如果我真的要你,你以为你能挣脱吗?”
他温热的气息痒痒地拂在她的耳侧,她脸色渐变,嫣红的胭脂也遮不住她煞白的双颊,她又使劲挣扎了一下,耳垂上的珍珠耳环不停地颤摇着,晃在他深邃的眼光中,竟自成了一份黯光中的亮丽。
当她真正意识到她的挣扎当真为徒劳之时,她心底的彷徨不由渐次加重,这一霎内的悲绝把她整个儿笼罩了,身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虚浮,她闭上双眼,只想下一刻可以再无意识,不再感觉这份无助而既定的折磨。
他注视着她,她慌急凄冷的神情一览无遗地落入他眼中,他再一次冷笑出声,浓眉微微一挑,手下的力道,却渐渐松了开来。
臂膀上的压迫感竟在减褪,她复睁开眼,双目内满含惊诧。
接下来,她知道这松脱于压力中的感觉是真实的,他的手不再用力,慢慢地放开了她,带着一点灼炽温度的指尖轻轻地在她的衣袖上滑落,最终,他与她拉开了距离。
她想再如适才一样冷静地与他对视,但当她抬眼看向他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是勇气尽失,她只颤动了一下眼帘,便败下了阵来,无力地垂下了头。
如错觉般,她仿佛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当抬头欲捕捉这声叹息的虚实,他已转过了身,背对着她,不带一丝感情抛下一句:“安份做你的四姨娘便是。”紧接着,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门。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片刻后,她虚脱般地跌坐在床沿,软软地瘫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褥中,低低喘息。
第六章 家祠
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夜,便在她的不安与惶恐中度过了。心感戚然,她睡得也很浅,偶尔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响,或是风动撞击窗户的声音,她都会猛醒过来,思虑许久,方再度沉沉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日曙的光辉在思儿推开房门的时候,洒遍了满屋,也使意识浑沉的她彻底清醒过来。
“小姐,大夫人吩咐你梳洗完毕后到内厅去。”思儿一壁说着,一壁为花如言拧干水盘中的巾帕。
花如言在妆台前坐下,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头上仍绾着那代表吉祥端庄的新娘高髻,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由刺心,她赌气似地一把将髻发扯散,满头如云的青丝顿时散落在了肩上。
梳洗妥当后,她让思儿为自己绾了个低平的垂髻,随便挑了一支镶玛瑙的银